地下室的青磚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陳墨的後槽牙咬得發酸,震感順著腳底竄上來,連脊椎都在發顫。
他望著石台上逐漸消隱的符文,喉結滾動兩下——那些原本鎮壓黃泉漿的金色紋路,此刻正像被無形的手揉碎的金箔,簌簌往黑漿裡沉。
"必須在符文完全消散前毀掉石台!"陳墨的聲音混著頭頂落灰的簌簌聲,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手心裡全是汗。
心口的玉佩還在發燙,裂開的紋路裡滲出的血珠已經乾涸,卻仍有熱流順著血脈往四肢竄,讓他想起係統升級時那道在眉心炸開的光——此刻他看石台下的青銅印,連上麵"陰市開,司命現"的刻痕都能數清每一道深淺。
蘇檀的指尖掐進他掌心。
她另一隻手攥著避陰玉,玉墜子原本溫潤的青白光此刻刺得人睜不開眼,連空氣裡彌漫的腐腥氣都被這光逼退幾分。"石台是黃泉商盟連接陰陽的錨點,"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半度,發尾被震得亂翹,"毀掉它,他們在陽間的通道就斷了。"
雲中子咳了兩聲,枯瘦的手從道袍裡摸出最後三張符紙。
陳墨注意到他左手背有道新添的血痕,應該是剛才被石台反彈的陰氣劃傷的。"老身布的鎮靈陣撐不了多久,"老道把符紙拍在掌心,火苗"騰"地竄起來,"小友主攻,蘇姑娘用玉光鎖死石台的氣脈,我引開反撲的陰煞。"
陳墨鬆開蘇檀的手,後腰彆著的驅邪符篆被體溫焐得發燙。
他深吸一口氣,舌尖抵著上顎——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動作,父親失蹤前教他的"定魂訣"。
係統的藍光在眼底閃過,【因果預覽】功能自動開啟,眼前浮起淡藍色的選項:
【選項一:以司命血引動青銅印,直接震碎石台風險:可能觸發青銅印內殘留的黃泉契約)】
【選項二:先擊傷商盟之主,再趁亂毀台風險:對方實力未知,可能拖延時間)】
【選項三:讓雲中子布困仙陣,三人合力輸出風險:符紙不足,陣法易破)】
陳墨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想起孟九淵消散前那句"鑰匙在血脈裡",想起玉佩裂開時那滴金血在黃泉漿裡炸開的花——青銅印上的"抉擇定"三個字突然在腦海裡炸響。
他舔了舔嘴角殘留的血味,右手按上心口的玉佩,裂痕處的溫度燙得他指尖發疼。
"選第一個。"他低喝一聲,左手迅速結出雲中子教過的"破煞印",指尖的符篆"唰"地燃成灰燼。
與此同時,他咬開右手食指,血珠剛滴在玉佩裂縫上,青銅印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石台下的黑漿翻湧得更凶了,原本沉在漿裡的青銅印竟緩緩升起來,表麵的刻痕泛著暗紅的光。
蘇檀立刻舉起避陰玉。
玉光像根透明的繩子,"刷"地纏上石台邊緣的青銅獸首。
陳墨看見她脖頸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耳尖紅得滴血——這是她用全力時的模樣,上次在敦煌修複古畫遇"畫中魂",她也是這樣咬著唇,把玉光凝成細針,紮進畫軸裡。
雲中子的符紙已經燒完兩張。
第三張符紙燃儘的瞬間,他突然踉蹌一步,喉間溢出血沫。
陳墨眼角的餘光瞥見,石台下的黑漿裡浮起無數青灰色的手,正抓著老道的道袍下擺——是被黃泉商盟鎮壓的怨魂,此刻借著石台鬆動的機會反撲。
"老東西!"雲中子突然暴喝一聲,左手掐住自己的右腕,竟生生扯下一塊帶血的皮肉,"拿我的陽壽換你們半刻消停!"那團血肉"噗"地砸進黑漿,浮起的手瞬間縮了回去,黑漿裡傳來尖銳的嘶叫。
陳墨的後背沁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青銅印的震顫透過玉佩傳進身體,每震一下,眉心就像被針紮一次。
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司命殿主覺醒進度:58】【檢測到黃泉契約波動,是否啟動血脈壓製?】
"壓!"陳墨咬著牙低吼。
下一秒,他的眼底泛起金芒,原本蒼白的臉變得通紅,像是有團火在皮膚下燒。
石台上的青銅印突然"轟"地炸開,無數金紅相間的碎片像子彈般射向四周!
"小心!"蘇檀尖叫一聲,避陰玉的光瞬間擴大成半球形。
陳墨被她拽得一個踉蹌,後背撞在潮濕的磚牆上。
金紅碎片撞在玉光上,發出密集的"叮叮"聲,有兩片擦著他的耳尖飛過,在牆上鑿出拇指大的洞。
等碎片雨停下,陳墨抬頭看向石台——原本刻滿符文的青石板裂成了三瓣,黑漿正從裂縫裡"咕嘟咕嘟"往外冒。
他抹了把臉上的灰,突然聽見頭頂傳來"哢"的一聲。
那是青銅鈴鐺的輕響。
陳墨的後頸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緩緩抬頭,看見黑洞邊緣搭著的那隻青灰手,此刻正完全撐著石沿,把一個身影拽了出來。
那是個穿玄色長袍的男人。
他的皮膚白得發青,眼尾往上挑著,瞳孔是幽綠色的豎線,和孟九淵的蛇眼像極了,卻更冷,冷得陳墨想起小時候冬天掉進冰窟窿,整個人被凍得發木時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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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腕上的青銅鈴鐺隨著動作輕響,和博物館西周青銅觥上的紋飾分毫不差。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毀了我的錨點?"男人的聲音像兩塊石頭互相摩擦,他抬起手,指尖輕輕劃過石台的裂縫,黑漿突然像活了似的,順著他的指尖凝成一條黑蛇,"這石台是用三千陰魂的骨血鑄的,"他歪頭笑了笑,蛇信般的舌頭舔過嘴角,"你們每砸一道裂縫,就有三百個冤魂替它補。"
陳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覺到係統在瘋狂掃描對方的能量波動,眼前的因果預覽界麵被紅霧籠罩——這是係統無法預判高階存在行動的標誌。
蘇檀攥著避陰玉的手在發抖,他能看見她指尖的月牙白都褪了,整隻手白得像玉墜子。
雲中子靠著牆滑坐在地,道袍前襟全是血,卻還在哆哆嗦嗦地摸懷裡的符袋,顯然是想再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