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的指甲幾乎要嵌進青磚縫隙裡,避陰玉貼著皮膚的涼意順著血管往上竄。
她盯著那枚緩緩轉動的青銅齒輪,喉間發緊——齒輪上的刻痕與玄衣人玉牌上的暗金紋路,竟像被同一把刻刀雕出來的。"機關在調整聚魂鼎的方位!"她拽著陳墨和雲中子的衣袖猛扯,話音未落,骨牆裡的抓撓聲突然拔高,像是有無數指甲同時刮過金屬。
陳墨的後頸瞬間繃成弓弦。
歸墟劍在掌心震顫,劍尖死死釘著那處青磚,月白劍芒在磚麵上烙出淡痕。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混著玄衣人刺耳的尖笑,還有雲中子急促的喘息。"聚魂鼎方位偏差半寸,黃泉路就會錯開陰陽交晷的節點。"老道人突然抓住蘇檀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按在齒輪邊緣,"這是司命殿當年布下的鎖魂局!
啟動機關的人...在替我們開路?"
"開路?"陳墨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念頭剛起,太陽穴突然一熱——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
【因果預覽已激活,剩餘次數:23】
眼前的場景突然扭曲成碎片。
陳墨看見骨牆轟然倒塌,玄衣人的玉牌迸出紅光,聚魂鼎下裂開一道黑縫,青磚縫隙裡爬出鎖鏈般的青銅齒輪,在地麵拚出一條向下的階梯。
階梯儘頭是座地下宮殿,中央懸浮著水晶巨球,球內翻湧的光霧裡,他看見父親的臉一閃而過。
"秘密通道!"陳墨咬著後槽牙低喝,歸墟劍的震顫透過掌心傳到肩膀,"係統說聚魂鼎下有通往黃泉商盟核心的路。
現在不衝,等他們調整完方位就晚了!"
雲中子的白眉劇烈跳動。
他鬆開蘇檀的手,從道袍裡摸出三枚銅錢,往空中一撒。
銅錢叮叮當當落在青磚上,排列成北鬥形狀。"艮位生門。"他彎腰抓起陳墨的手腕,將銅錢塞進他掌心,"跟著劍走,歸墟認主,它指的路最安全。"
蘇檀的避陰玉突然發燙。
她盯著陳墨手中的歸墟劍,月白劍芒正緩緩下移,在地麵畫出一道淡藍軌跡。"走!"她拽著陳墨的衣角當先往前衝,發尾掃過骨牆時,牆裡的抓撓聲突然變成嬰兒啼哭——有白骨從磚縫裡擠出來,指尖還滴著黑血。
陳墨的後背沁出冷汗。
他握緊承光劍,金芒"唰"地爆開,將撲過來的白骨燒成灰燼。
餘光瞥見雲中子落在最後,老道人掐著法訣,每走一步就在地麵畫個火符,那些追來的黑絲沾到符紙就"滋滋"冒青煙。"小心腳!"蘇檀突然拽他往旁一躲,兩人險險避開地麵裂開的陷阱——裡麵密密麻麻插著青銅短刃,刃尖泛著幽藍毒光。
通道越走越窄,空氣裡開始彌漫腐葉味。
歸墟劍的劍芒卻越來越亮,在前方照出一道青銅門。
門楣上刻著"黃泉歸處"四個古篆,門縫裡滲出的風帶著冰碴子,刮得人臉生疼。"推!"雲中子喘著氣上前,三人合力推門。
青銅門發出悶響,露出門後螺旋向下的階梯——每一級台階都是活的,表麵的青銅紋路正像蛇一樣遊動。
"踩紋路中間!"雲中子突然拽住要抬腳的蘇檀,"這是黃泉商盟的"活階陣",踩錯位置台階會吞人。"他彎腰撿起塊碎石扔向第一級台階,碎石剛碰到紋路,整級台階突然豎起,像張青銅巨口咬碎了石子。
陳墨的喉嚨發緊,歸墟劍在掌心輕顫,劍尖點向第三級台階的紋路間隙。
他深吸一口氣,抬腳踩了上去——台階紋絲不動,反而亮起淡青色熒光。
蘇檀跟著踩上同一位置,避陰玉貼著胸口發燙,燙得她眼眶發酸。
她想起敦煌那幅古畫,畫中女子也是這樣拽著她的手腕,在畫布裡引她走生路。"跟上。"陳墨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她抬頭,看見青年的背影被雙劍的光映得發亮,承光的金與歸墟的白在他身周交織,像兩團燒不熄的火。
不知走了多少級台階,陳墨的鞋底突然觸到實地。
他抬頭,整個人瞬間僵住——他們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間裡,頭頂是倒懸的鐘乳石,每根都刻著黃泉商盟的暗紋。
空間中央懸浮著直徑十米的水晶球,球內翻湧著金紅相間的光霧,光霧裡隱約能看見無數人臉在掙紮。
"那是...氣運。"雲中子的聲音發顫,他踉蹌著上前兩步,手指幾乎要碰到水晶球,"黃泉商盟這麼多年吸的活人氣運,全封在這裡了。
破了這個,他們的根基就塌了!"
蘇檀的避陰玉突然灼得她刺痛。
她捂著胸口後退半步,看見水晶球表麵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活物般遊動,組成一張人臉——是玄衣老者的臉。"小崽子們倒是能闖。"符文中傳出沙啞的笑聲,"可你們以為,憑這兩把劍就能破我千年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