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球裂開的縫隙裡,那縷黑霧正像活物般蜷縮著往上升。
陳墨後頸的避陰玉燙得幾乎要烙穿皮膚,他盯著柱子上父親的簽名,喉嚨發緊,連九雷符殘留的酥麻感都忘了。
"你們知道嗎?"首領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
他胸口的窟窿還在滲著青黑色的血,卻不再掙紮,反而慢慢站直了身子。
鬼火徹底熄滅,水晶球的嗡鳴也弱了下去,"其實我並不想這麼做。"
陳墨的手指在符紙邊緣蜷緊。
蘇檀攥著他胳膊的手猛地一緊,他側頭看見她睫毛輕顫,眼底的警惕像繃緊的弦。
雲中子的桃木劍仍泛著金光,劍尖卻微微下垂——老道士眯起眼,渾濁的瞳孔裡映出首領臉上的裂痕。
"你說什麼?"蘇檀先出聲,聲音冷得像冰錐,"你血洗陰陽市、用活俑祭魂的時候,也在說不想?"
首領抬起手,指尖劃過胸口的窟窿。
陳墨這才注意到他的指甲蓋泛著青灰,像是被什麼東西長期腐蝕過。"十年前我在滇南尋玉,掉進了個地縫。"他笑了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地底下有座石屋,牆上刻滿咒文,供桌上擺著個青銅匣。
我...我鬼迷心竅想開那匣子。"
雲中子的桃木劍突然嗡鳴一聲。
老道士皺眉:"滇南?
莫不是古滇國的鎮邪窟?"
"是。"首領的喉結滾動,"匣子裡是半塊玉牌,刻著"黃泉"二字。
我剛碰它,就有黑霧鑽進我腦子。
從那天起,我每晚都夢見...夢見我娘跪在我床前哭,說我要是不照玉牌的意思做事,她就會被拖進地獄。"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沫濺在陳墨腳邊,"後來我才知道,那黑霧是"黃泉商盟"的控魂術。
他們抓了我娘的魂魄,藏在...藏在九幽冥河的鎖魂柱上。"
陳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父親失蹤那晚,老宅梁上也掛著類似的黑霧,當時他縮在衣櫃裡,聽見父親對著空氣喊:"要我做什麼?
隻要放了小墨!"
"所以你就替他們做事?"蘇檀的聲音裡帶著冰碴,"你可知被你害死的那些人,他們的家人也在哭?"
首領突然跪了下去。
他膝蓋撞在碎瓷片上,悶響混著壓抑的哽咽:"我試過反抗!
三年前我想自裁,黑霧就鑽進我娘的魂裡,她在我夢裡被鬼差拿鎖鏈抽,血肉一塊塊往下掉..."他抬頭時,眼眶裡全是血絲,"我沒得選!
直到剛才你按動鎮魔柱——"他看向蘇檀,"那些咒文鬆動了,我腦子突然清明了一瞬。
原來這麼多年,我根本不是什麼首領,隻是個被線牽著的傀儡。"
陳墨盯著他顫抖的後背。
係統在腦海裡叮咚作響,彈出新的選項:【相信他獎勵:因果線索碎片x1)不相信消耗驅邪符x2,觸發戰鬥)詢問細節無獎勵,開啟支線對話)】
他捏了捏掌心的九雷符殘屑,想起父親簽名的契約。
如果首領說的是真的,那父親當年...是不是也和他一樣?
"如果你願意放棄抵抗,"陳墨開口時,喉嚨發澀,"並幫助我們摧毀控製你的源頭,或許還有轉圜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