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話音剛落,蘇檀的指尖就按在了他腰側的傷口上。
血已經浸透了工裝褲,她的指尖觸到溫熱的血漬時,睫毛顫了顫——這傷口深可見骨,剛才在岩縫裡硬擠出來,怕是崩開了原本的凝血。
"必須處理。"她抬頭時,月光正落在她眼尾,"老張的情況更糟,小劉,你扶他靠在樹樁上。"
小劉應了一聲,胳膊肘托著老張後頸,半拖半抱地往五米外的老鬆樹下挪。
老張的腦袋垂著,每走一步都發出含糊的呻吟,像被掐住脖子的老狗。
陳墨盯著他後頸那片青紫色的淤斑——那是被陰煞之氣侵入的痕跡,剛才在岩縫裡他激活血脈時,那青斑竟跟著退了些,現在還剩巴掌大一塊,像團化不開的墨。
"疼嗎?"蘇檀的聲音突然輕了,她正用匕首割開陳墨的褲管,刀尖挑起染血的布料,"係統沒提示治療類獎勵?"
陳墨低頭看她,發梢掃過她耳後那枚避陰玉。
玉墜泛著暖光,把她的側臉照得有些模糊。"回溯次數用了兩次,現在係統等級卡在四級,獎勵池裡隻有驅邪符和......"他頓了頓,"靈異抗性+1的雞肋。"
蘇檀的匕首停在半空。
山風突然灌進密林,鬆針簌簌落下來,其中一根紮在陳墨手背,他卻沒躲——他聽見了。
蟲鳴突然啞了。
不是漸弱,是瞬間的死寂。
像有人拿塊黑布把整片林子的聲音都罩住了。
陳墨的後頸泛起涼意,這是陰陽眼殘篇激活前的征兆。
他在心裡默念"係統",視網膜上的麵板剛跳出【陰陽眼殘)】的消耗提示,眼前的景象就變了。
密林裡浮動著淡青色的氣。
蘇檀身周是暖白的光,像團裹著避陰玉的霧;小劉懷裡的老張則被灰黑的氣纏著,那些氣正順著老張的口鼻往體外鑽;而在左前方二十米處,有團暗紅的氣正貼著地麵爬——那是活人的生氣,但被陰煞汙染過。
"有人。"陳墨的聲音壓得極低,手已經摸上後腰的破界錐。
錐身還是涼的,綠袍人消散時的寒意還沒褪儘。
蘇檀的動作頓住,她順著陳墨的目光看過去,指尖輕輕叩了叩避陰玉。
玉墜的暖光突然漲大一圈,像盞突然被撥亮的燈。
暗紅氣團明顯瑟縮了下,接著"唰"地往左側灌木竄去。
"小劉,護好老張。"陳墨的工裝褲滑到大腿根,他直接扯下腰帶係在傷口上方當止血帶,動作快得像在和時間賽跑,"蘇檀,你繞左邊包抄,我從正麵——"
"不。"蘇檀打斷他,避陰玉的光在她掌心凝成一道細流,"你有傷,我來。"
陳墨剛要反駁,就看見那團暗紅氣團已經竄到十米外。
他咬了咬牙,破界錐在掌心轉了個圈——這東西對活物傷害有限,但嚇唬人夠用。
他貓著腰往灌木後摸,鞋底碾碎的鬆針在寂靜裡響得刺耳。
五步。四步。三步。
陳墨突然躍起,破界錐的尖端抵住對方後頸。
那人穿了身黑夾克,後背繃得像張弓,手裡還攥著半塊帶棱角的石頭——顯然是準備砸向小劉和老張的。
"說。"陳墨壓著他的後頸往地上按,膝蓋抵在對方腰眼,"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悶哼一聲,石頭"當啷"掉在地上。
陳墨這才發現他手腕上係著根紅繩,繩結處刻著極小的"黃"字——黃泉商盟的標記?
綠袍人提過這個名字,說他們是複蘇的黑手。
"兄弟......誤會。"黑衣人喘著氣,"我就是附近村......"
"村?"蘇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避陰玉的光罩住黑衣人整張臉。
他的瞳孔瞬間收縮成針尖——那是被陰玉陽氣灼傷的反應,"村裡的人會在深夜帶著陰煞氣息摸過來?
會在手腕係黃泉商盟的標記?"
黑衣人突然劇烈掙紮,陳墨感覺他後腰的肌肉在抽搐,像條被踩住的毒蛇。"你們殺了綠袍使!"他突然嘶吼,"黃泉商盟要你們的命!
暗影議會算什麼?
不過是我們養的狗!"
陳墨的破界錐又往下壓了半寸,鮮血順著錐尖滴在黑衣人後頸。"誰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