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山的青銅鈴鐺又晃了一下,那串輕響像根細針直紮陳墨太陽穴。
他後槽牙咬得發酸,餘光瞥見蘇檀正將避陰玉按在展櫃玻璃上,玉體裂痕裡滲出的藍光正勉強撐著結界——她的指尖已經滲血,卻仍在往玉裡輸送靈力;李長生跪坐在十米外,《六甲秘錄》的紙頁被黑霧腐蝕得隻剩半本,他每念一句咒文,嘴角就溢出一道黑血;父親的青銅劍正與三個鬼差纏鬥,劍身上的血珠被劍氣震成霧,在他身周凝成暗紅的繭。
"蘇檀護結界,爸和老李拖鬼差。"陳墨喉結動了動,指甲在司命璧上掐出月牙印,"剩下的...我來。"
林遠山的黑霧已經漫到腳麵,陳墨能聽見那些被鎖在黑霧裡的魂魄在啃噬他的褲管,涼意順著腳踝往骨頭裡鑽。
他深吸一口氣,係統界麵在視網膜上浮現——因果預知功能正在瘋狂閃爍,淡藍色的推演光帶裡,林遠山的下三招軌跡清晰得像刻在空氣裡。
第一擊:左掌虛探,右袖中彈出七根淬毒青銅釘。
第二擊:青銅眼罩裡的黑霧凝成蛇信,直取麵門。
第三擊:退半步引陳墨追擊,腰間鈴鐺震碎空氣形成音爆。
陳墨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記得三天前係統剛解鎖因果預知時,隻能看到兩秒後的畫麵,此刻竟能預判到完整的三連擊——是司命殿血脈覺醒的緣故?
石蒜花印記在掌心發燙,他突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司命殿的血脈,是照破幽冥的燈。"
燈?那就讓這燈燒得更旺些。
林遠山的左掌剛抬起,陳墨已經側身滑出三步。
青銅釘擦著他耳尖釘進牆裡,在大理石上濺起火星。
第二擊的黑霧蛇信擦過他鼻尖時,他反手甩出三張驅邪符——符紙在黑霧裡炸開金芒,蛇信瞬間縮成一縷青煙。
"有點意思。"林遠山的聲音裡終於有了裂痕,半張白臉抽搐著,"但你以為...這就是黃泉商盟的手段?"
他的青銅眼罩突然發出嗡鳴,黑霧從眼罩縫隙裡瘋狂湧出,眨眼間裹住了整座博物館穹頂。
陳墨的陰陽眼自動開啟,看見黑霧裡浮著成百上千個怨魂,每一張臉都扭曲著指向他——是之前被林遠山吞噬的氣運者,他們的怨氣正被提煉成最鋒利的刃。
"叮——係統檢測到高危戰鬥狀態。"
"是否使用【驅邪符篆·鎮靈】?
消耗1枚符篆,獎勵:30分鐘內靈力翻倍,驅邪傷害+50)"
"拒絕:無獎勵,當前勝率推演降至23。"
陳墨的呼吸頓了頓。
他摸向腰間的符袋,那裡還剩最後三枚驅邪符篆——是李長生用千年桃木雕的,每枚都耗了老人三天精血。
但此刻,他能聽見蘇檀的避陰玉在結界外發出裂帛般的脆響,能看見父親的青銅劍上出現了蛛網似的裂紋,能聞到李長生身上焦糊的皮肉味——那是他在用自身精血祭符。
"用。"他咬著牙吐出兩個字。
金色光紋從符篆裡竄出,順著他的指尖爬滿全身。
陳墨感覺有團火在丹田炸開,原本滯澀的靈力突然變得像水銀般流暢。
他握著短刀的手不再發抖,甚至能清晰聽見林遠山的心跳——規律得像古墓裡的銅漏,"咚,咚,咚",每一聲都踩在他的神經上。
"現在,輪到我了。"
陳墨的短刀劃破空氣,帶起刺耳的尖嘯。
這一刀他用了七分力,刀身卻像砍進棉花裡——林遠山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化黑霧避開。
但他早料到對方會躲,手腕翻轉,刀背重重磕在林遠山膝蓋彎處。
"哢"的一聲脆響。
林遠山的右腿不受控製地跪在地上,半張臉砸在石蒜花鋪就的地麵上。
陳墨乘勝追擊,短刀抵住他後頸,另一隻手掐住他戴眼罩的太陽穴——那裡是鬼修的命門,他在因果預知裡看過。
"把司命璧交出來!"林遠山突然暴喝,黑霧從他七竅湧出,竟將陳墨震退三步。
他的青銅鈴鐺劇烈晃動,每一聲都像在撕裂空間,陳墨感覺耳膜刺痛,眼前泛起金星。
"小友,你還差得遠。"林遠山搖搖晃晃站起身,眼罩下的黑霧翻湧得更凶了,"黃泉商盟要複蘇,需要司命殿的血脈做引——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阻止?"
他的手按在胸口,黑色霧氣裡突然伸出無數隻青灰色的手,每隻手都攥著半截鎖鏈。
陳墨的陰陽眼看見那些鎖鏈末端拴著的——是林遠山的命魂!
原來他早把自己煉成了人鬼共生的怪物,隻要還有一隻怨魂未散,他就死不了。
"叮——檢測到宿主陷入生死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