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大門開啟的瞬間,陳墨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
門縫裡溢出的氣息像浸了冰水的鋼針,紮得他靈異抗性都在發燙——這是比之前所有試煉都危險百倍的存在。
但當他抬眼看清門內景象時,呼吸卻突然一滯。
那是座由青銅鏡構成的密室。
無數鏡麵懸在半空,將幽藍的光折射成細碎星芒,中央懸浮著一道身影。
陳墨的短刀"當啷"墜地,他踉蹌著衝上前,指尖幾乎要貼上那道身影的衣襟——是父親!
陳建國閉著眼睛,發梢沾著暗褐色的血漬,身上纏著拇指粗的黑色鎖鏈。
鎖鏈每一寸都滲著黃泉特有的腐臭,在他心口處凝成個倒懸的鬼麵,正緩緩吞噬著他的生機。
"是幽冥鎖魂鏈。"身後傳來李長生的喘息。
陳墨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老道士已跟了進來。
李長生的道袍下擺沾著焦痕,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撫過鎖鏈,"黃泉商盟的禁術,用受術者的怨氣養魂,越掙紮鎖得越緊。"他突然抬頭,渾濁的眼睛裡燃著光,"但這鎖鏈的紋路......小友,你父親是自願被鎖的!"
陳墨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小時候父親總在深夜翻出個青銅小鼎擦拭,鼎身刻著的"司命"二字與他眉心金印如出一轍;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工牌說"他是去做大事的"——原來那些深夜的低語、突然消失的周末,都是父親在為今天鋪路。
"要解這鎖,得用司命真火。"李長生的聲音突然發緊,"那是你們陳家世世代代鎮壓黃泉的血脈之火,可......"他欲言又止,目光掃過陳墨泛白的指節。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在陳墨識海炸成驚雷:"檢測到司命殿血脈者受困,觸發終極抉擇——是否燃燒部分壽命換取司命真火?
獎勵:釋放陳父並獲得"司命真火"懲罰:壽命減少十年)"
陳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十年壽命,足夠他陪母親走完最後一程,足夠他和蘇檀看遍博物館四季的展陳。
但他低頭看向父親蒼白的臉,想起母親咽氣時攥著的工牌,想起從小到大生日宴上永遠空著的座位——那些他以為的"缺席",原是父親在用命與黃泉拔河。
"選。"他咬著後槽牙吐出一個字,喉間嘗到鐵鏽味。
灼燒感從丹田炸開,像有人往他血管裡灌了熔金。
陳墨膝蓋一軟跪在地上,額角的汗砸在青銅地麵,濺起細碎的響。
他看著自己的掌心——淡金色的火焰正從皮膚下滲出,像流動的金砂,在指尖凝成跳動的光團。
"小心!"李長生突然撲過來,卻見陳墨已經抬手按在鎖鏈上。
金焰接觸黑鏈的瞬間,整個鏡界發出刺耳的尖嘯。
黑色鎖鏈滋滋作響,鬼麵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被火焰灼出一個個焦洞。
陳墨咬得嘴唇滲血,看著父親心口的鬼麵逐漸淡去,直到最後一縷黑氣被燒成灰燼。
"小墨......"
沙啞的呼喚讓陳墨如遭雷擊。
他抬頭,正對上父親的眼睛。
陳建國的眼底還帶著未褪儘的渾濁,卻在看見兒子的瞬間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