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鎖骨傳來火辣辣的刺痛,鮮血順著製服領口滲進內衣,黏膩得讓他皺眉。
那隻蒼白的手在蘇檀的避陰玉殘光裡滋滋作響,卻仍執拗地轉向他的咽喉——直到鏡中傳來一聲低笑。
他抬頭的瞬間,後頸寒毛根根豎起。
鏡中躍出的身影與他輪廓分毫不差,卻像被泡在渾濁的河水裡二十年,眼尾下垂著青黑,嘴角扯出的弧度比哭還難看:“終於找到你了,宿命之子。”那聲音像砂紙摩擦青銅,每個字都刮得陳墨耳膜生疼。
“陳墨!往右閃!”蘇檀的聲音帶著破音。
她掌心的避陰玉已裂成蛛網,卻仍被她用力攥著,指尖泛白。
玉上滲出的寒氣凝成白霧,裹住最近的鏡麵,凍得鏡中倒影泛起霜花——那是她能做到的最快攔截,阻止更多鏡像鑽出來。
李長生的桃木劍在掌心轉了個花,劍身上的朱砂符突然亮起血光。
老陰陽客單膝跪地,另一隻手蘸著舌尖血在地麵畫符,動作快得像在和時間賽跑:“斷影陣!彆讓它們碰到你們的身體!”他的聲音發啞,顯然剛才被鏡中反噬震傷了內臟,“碰到就會被拽進鏡界,變成這些怪物的養料!”
陳墨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一下下撞著胸腔,撞得視線都有些發晃。
但係統訓練出的本能在這時起了作用——他盯著“失敗自我”的眼睛,那裡麵翻湧著貪婪的光,像餓了千年的野鬼終於見到活人。
“未選之路的具象化……”他想起蘇檀剛才的分析,喉結動了動。
上回在“抉擇回廊”,係統曾讓他看過所有被他舍棄的選項衍生出的可能性,那些畫麵裡的“他”有的被厲鬼撕成碎片,有的成了黃泉商盟的傀儡,還有的……徹底瘋癲。
原來那些失敗的自己,都被困在鏡像裡?
“失敗自我”的指甲再次刺來,這次陳墨沒躲。
他故意側過半個身子,讓那指甲擦著肋骨劃過,疼得他倒抽冷氣——但他要的就是對方收勢不及的那半秒。
頸間的青銅碎片突然發燙,燙得皮膚發紅。
這是他從西周青銅觥上敲下來的殘片,自從係統覺醒後就總在關鍵時刻發燙,像在給他指路。
陳墨反手攥住碎片,在“失敗自我”撲近的瞬間,狠狠刺進它心口。
“啊——!”那聲音比剛才更淒厲,像是金屬摩擦玻璃。
“失敗自我”的身體開始崩裂,從心口的傷口蔓延出蛛網狀的裂紋,每道裂紋裡都滲出黑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白煙。
它瞪著陳墨,眼神裡的扭曲逐漸變成驚恐:“你明明……明明隻是凡人……”
“我不是凡人。”陳墨喘著氣後退,青銅碎片還攥在手裡,上麵沾著黏膩的黑血。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卻又異常清晰,“我是司命殿最後的血脈。”
整間密室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李長生的斷影陣被震得支離破碎,符紙打著旋兒飄向空中;蘇檀的避陰玉“哢”地徹底裂開,碎成一把晶瑩的粉末,她踉蹌著撞在牆上,捂住嘴,指縫間滲出血絲。
“密室要塌了!”李長生吼道,桃木劍往地上一插,劍身立刻泛起金光,在三人頭頂撐起半圓光罩。
碎石混著鏡渣劈頭蓋臉砸下來,砸在光罩上發出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