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在三人身後轟然閉合時,陳墨的鞋跟正碾過一片細碎的青銅鏽。
他抬眼,穹頂殿堂的冷光便順著眉骨淌進眼底——中央那座青銅祭壇像塊凝固的黑潮,最頂端懸浮著半枚殘片,缺口處泛著幽藍的光,與他心口發燙的位置產生細密的共振。
"是它。"他喉結動了動,聲音比預想中輕。
那是他第一次值夜班時觸碰到的西周青銅觥,當時係統驟然覺醒的刺痛感還殘留在記憶裡,此刻卻化作心口處螞蟻啃噬般的癢,像在說:等太久了。
蘇檀的指尖已經搭上祭壇邊緣的銘文。
她彎腰時發尾掃過陳墨手背,帶著博物館展櫃裡常有的冷香。"這些不是大篆。"她低聲道,指甲輕輕摳進一道淺痕,"是司命殿的秘文。"陳墨看見她睫毛顫了顫,瞳孔突然縮成針尖——那些被銅綠覆蓋的刻痕正在她觸碰下泛起金光,像被激活的星圖。
"命運非天定,唯心所擇;係統非神授,實為試煉。"蘇檀念出最後幾個字時,聲音帶著不可抑製的發顫。
她猛地轉頭看向陳墨,發梢掃過他下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係統不是什麼高維存在給的金手指,它......"
"轟——"
李長生的斷魂釘插入祭壇底部裂縫的刹那,整座殿堂都晃了晃。
老陰陽客的手背暴起青筋,他盯著指尖滲出的血珠,那血不是紅的,是泛著青灰的黑。"能量不對。"他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底下壓的不是靈體,是......"
話音未落,祭壇突然迸出刺目藍光。
陳墨被氣浪掀得踉蹌,後背重重撞在青銅柱上,卻在落地前抓住了蘇檀的手腕。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像塊冰貼在他掌心裡。
"看上麵!"李長生的斷喝劃破轟鳴。
陳墨抬頭,就見原本懸浮的青銅殘片周圍翻湧著黑霧,那些黑霧正聚成一隻巨手的形狀——沒有眼睛,沒有指紋,隻有五根指甲般的尖刺,每一根都滴著黏膩的黑血。
"命運執掌者......"蘇檀的聲音發緊,"我在敦煌古畫裡見過類似的描述,他們是......"
"閉嘴。"陳墨打斷她。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心口的青銅碎片燙得幾乎要穿透皮膚。
係統界麵突然在眼前炸開,這次沒有選項,隻有一行猩紅的字:【最終抉擇:以碎片為引,或死或生】。
他想起第一次觸碰到青銅觥時,係統彈出的第一個選項是"觸碰"或"後退"。
那時他選了前者,得到陰陽眼殘篇;想起在古村陰婚時,係統提示"救新娘"或"取線索",他選了前者,被怨氣蝕了半張臉;想起蘇檀在遺忘石板前鬆開手時的笑,李長生在接受石板上舒展的眉頭——原來所有的選擇,都是這枚碎片在試他的心。
"接著。"陳墨突然扯掉領口的紅繩。
那枚一直貼身戴著的青銅碎片劃出銀弧,精準落向祭壇上的殘片。
蘇檀下意識去抓他手腕,卻隻碰到他發燙的皮膚。
兩片青銅相觸的瞬間,整個空間都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