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的耳膜被下沉時的風聲震得發疼,直到雙腳重新觸到實地,膝蓋仍在不受控製地打顫。
蘇檀的手始終扣著他的肘彎,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避陰玉碎裂時紮進她掌心的血珠還未乾涸,此刻正順著他的手腕往下淌,像一串溫熱的瑪瑙。
“骨燈。”李長生的聲音突然從右側傳來,帶著常年與陰物打交道的沉肅。
陳墨抬頭,四壁鑲嵌的骨燈正泛著幽綠的光,將蘇檀的側臉映得青灰——她正伸手觸碰牆壁,指尖剛貼上刻痕便猛地縮回,“是司命殿的文字。”她的呼吸有些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在敦煌修複《鎮陰圖》時見過類似的銘文,記錄的是……他們如何封印黃泉。”
陳墨喉間的腥甜又湧上來。
他抹了把嘴,血漬在掌心洇開,卻意外發現司命契的紅印淡了些——係統機械音恰在此時響起,在他識海炸出一道白光:“檢測到核心事件觸發,係統等級提升至v.7,解鎖能力【因果溯源】。”
“選項。”他咬著後槽牙低笑,這是係統慣常的出牌方式。
果然,三團模糊的光暈在眼前浮現:觸碰左側銘文獎勵未知,風險極高)靠近中央石門獎勵:靈異抗性+1)喚醒沉眠屍骸懲罰:怨氣侵蝕)。
蘇檀的指尖還停在牆壁上,指腹沾了些暗紅的痕跡——是銘文裡滲出來的血,“這些字還活著。”她抬頭看他,眼底映著骨燈的綠,“像在等什麼人來讀。”
陳墨的視線掃過左側銘文。
父親的平安扣還在黑袍人胸口晃,玉墜與黃泉之核共振的頻率此刻仍在他太陽穴裡跳動。
“選第一個。”他對著空氣說出選擇,掌心的司命契突然灼燙如炭,疼得他幾乎蜷縮成團。
黑暗在眼前炸開。
他看見石質回廊,卻比現在更嶄新。
十二根青銅柱立在兩側,柱身上的饕餮紋泛著冷冽的光。
玄袍男子站在中央,腰間玉佩隨著動作輕響——那是陳墨在老宅舊相冊裡見過的,父親二十歲時的模樣。
而他腳邊,跪著個六七歲的孩童,衣著與玄袍男子如出一轍,正攥著塊半融的蜜餞,鼻尖還沾著糖渣。
“墨兒,看這道鎖魂咒。”玄袍男子蹲下來,指尖點在孩童眉心,“等你長大,要替父親把它刻進黃泉之核裡。”
孩童仰起臉,眼睛亮得像星子:“刻完就能見娘了嗎?她說等我刻完,就給我做糖蒸酥酪。”
玄袍男子的喉結動了動,伸手揉亂孩童的發:“刻完……就能見了。”
幻象突然扭曲。
陳墨踉蹌著扶住牆,指甲縫裡還嵌著幻象中回廊的石屑。
蘇檀的手立刻覆上他後背:“怎麼了?”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你剛才……像是被抽乾了血。”
“父親。”陳墨啞著嗓子,“小時候的我。”他沒說後半句——玄袍男子腰間的玉佩,和黑袍人胸口的平安扣,紋路一模一樣。
“當心!”李長生的斷喝撕裂空氣。
陳墨本能轉頭,正看見石門門縫裡滲出的黑霧。
老陰陽客的朱砂符貼在門上,卻像被火燎的紙,“呲啦”一聲便燒了個乾淨,門縫竟因此又裂開兩寸,黑霧裡隱約能看見人影晃動。
“黃泉通道。”李長生摸出最後半袋黑驢蹄子,指節捏得發白,“這門連黃泉,當年司命殿封的就是這個。”
蘇檀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她不知何時又湊近了牆壁,指尖抵著一行銘文,指甲幾乎要陷進石裡:“上麵說……黃泉商盟不是敵人。”她轉身看向陳墨,眼底翻湧著他從未見過的驚濤,“是司命殿分裂後的另一支。他們覺得用黃泉之力重塑人間秩序,比封印更徹底。”
陳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父親失蹤前留下的筆記在他腦海裡翻湧——“商盟要醒了”“他們說我背叛”。
原來不是背叛,是看清了分裂的真相?
“既然你知道得差不多了。”
陰惻惻的聲音從回廊儘頭傳來。
陳墨的後頸瞬間炸起冷汗。
黑袍人不知何時站在那裡,帽簷下的鬼火比之前更盛,像兩團燒紅的炭。
他抬起手,地麵突然裂開蛛網似的紋路,一道血色鎖鏈從中竄出,帶著腐肉的腥氣,直取陳墨咽喉。
“墨兒!”蘇檀撲過來要拉他,卻被李長生拽住後領甩到一邊。
陳墨就地翻滾,鎖鏈擦著他左手臂劃過,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低頭看時,手臂上竟浮現出青紫色的紋路,像活物般順著血管往肩膀爬。
“結束這場輪回吧。”黑袍人的聲音裹著風灌進陳墨耳朵。
他想說話,喉嚨卻像被塞滿了浸水的棉花。
意識正逐漸模糊,恍惚間,他聽見一道熟悉的、帶著煙嗓的聲音在識海裡響起:“墨兒,彆相信他說的全部……”
手臂上的紋路已經爬到了手肘。
陳墨咬著牙去抓蘇檀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指尖正在變涼。
他望著蘇檀發白的嘴唇,望著李長生顫抖著又摸出一張符紙,望著黑袍人帽簷下若隱若現的臉——那張臉,竟和幻象裡玄袍男子有七分相似。
黑暗開始吞噬他的視線。
最後一個念頭是:父親留下的平安扣,到底鎖住了誰的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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