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打在陳墨睫毛上,他望著空中流轉的星光契約,指尖觸到那團光的瞬間,像是被燙了一下。
不是灼痛,是某種更古老的震顫。
那些星光順著指腹鑽進血脈,他聽見骨縫裡發出細碎的脆響,像是鎖了千年的鎖鏈終於崩斷。
掌心的符牌殘片在接觸的刹那徹底碎裂,一半融入心口時帶起灼熱,另一半則如塵埃般消散——卻在消散前,在他意識深處刻下一行鎏金小字:"因果重構已解鎖"。
係統提示聲像氣泡般浮起又破滅,陳墨沒去細聽。
他盯著自己的手背,青色血管裡正流動著淡金色的光,像極了父親失蹤前,老宅木箱裡那半塊玉牌的紋路。
原來十二歲時父親摸著玉牌說的"等你長大就懂了",是要等他成為這根連接陰陽的骨。
"陳墨!"蘇檀的聲音帶著顫音。
她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他身側,指尖幾乎要碰到他肩膀,又硬生生頓住——她能看見他的影子正在變淡,像被水浸開的墨。
這個總把情緒藏在鏡片後的女人此刻眼眶泛紅,發尾沾著雨水貼在頸側,"你身上的靈力...在向外散。"
陳墨轉頭,看見她瞳孔裡映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臂。
他想笑,可喉間發緊。
蘇檀總說他像塊捂不熱的石頭,此刻倒希望她的手能重重捶過來,至少證明他還真實。"我在補界隙。"他說,聲音輕得像要被風卷走,"黃泉商盟捅破的窟窿,總得有人填上。"
"胡鬨!"李長生的咳聲從後方傳來。
陳墨不用回頭也知道,那道身影正扶著石壁往這邊挪——他能感知到李長生體內翻湧的暗傷,那些被鎮魂釘撕裂的靈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
老陰陽客的手掌拍在他後頸時帶著溫度,帶著陳年艾草的氣味,"臭小子,你當自己是補天石?"
陳墨反手抓住那隻粗糙的手。
李長生的掌心有常年畫符留下的繭,此刻卻涼得驚人。"老李,你當年用七盞引魂燈換我三天陽壽時,可沒說過這種話。"他望著李長生鬢角的白發,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陰陽市,這老頭為替他擋陰差,被鬼麵啃掉半隻耳朵。
那時李長生還笑著說:"老東西活夠了,你得替我多看看。"
現在該輪到他說這句話了。
李長生的手指在他手心裡蜷了蜷,最終重重拍了下他後背:"滾吧。"可陳墨看見他眼角的皺紋裡凝著水光,"記著,每月十五去後海老茶館,我藏了半壇女兒紅...等你回來喝。"
話音未落,李長生的身體就順著石壁滑坐下去。
他閉眼前最後一個動作,是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那裡彆著枚青銅小鏡,是陳墨半年前在凶宅裡替他尋回的鎮魂器。
陳墨忽然明白,這老頭早就算好了,用沉眠換靈脈休養,用最後的清醒送他上路。
"陳墨!"蘇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這次她沒再猶豫,指尖陷進他逐漸透明的皮膚裡,卻隻觸到一片虛無。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帶著哭腔:"你說過要查清楚你父親的下落!
說過要陪我修複那幅《百鬼夜行圖》!"
陳墨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