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閉合的悶響在走廊裡蕩開回音時,陳墨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抓著蘇檀的手微微發顫,不是因為冷——地下大廳的溫度早凍得人齒關打戰——而是因為門縫裡那道越來越清晰的輪廓。
"陳墨。"蘇檀的聲音帶著克製的緊繃,她另一隻手攥著避陰玉,玉墜在掌心燙得發紅,"他在穿門。"
話音未落,青銅門突然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陳墨瞳孔驟縮——門扉中央的饕餮紋眼窩裡,黑霧正像活物般翻湧,那個與他同模同樣的身影竟直接從金屬門中擠了出來,衣料刮過門沿的刺啦聲,和他方才被黑霧灼燒褲腳的聲音如出一轍。
"你以為你逃開了?"
雙重回響的話音撞進耳膜時,陳墨的後頸瞬間炸起雞皮疙瘩。
他望著那張與自己分毫不差的臉——連左眉尾那顆淡紅色的小痣都一模一樣——可對方的眼睛是空的,像兩口深不見底的井,嘴角卻勾著他從未有過的詭譎笑意。
"終點的起點?"陳墨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腦海中閃過神龕壁畫上斑駁的刻痕。
那日他跪在積灰的神龕前,手電筒光掃過最後一行古篆時,心跳快得幾乎要破胸而出——"雙子歸一,誓縛重生"。
他原以為是指血脈雙生子,此刻看著眼前這張和自己共享每寸輪廓的臉,終於懂了。
千年前玄黎結命契時分裂的意誌,不是分予兩人,而是分予兩個時空的同一人。
就像水麵倒映的月亮,本體與倒影看似分離,實則同屬一輪。
"黃泉爐不穩了。"蘇檀突然低聲道。
她的避陰玉光芒驟弱,原本能隔絕咒力的光暈正被黑霧一點點啃噬,"它在把不同時間線的你往一處拽。"
分裂體的腳步頓了頓,目光掃過蘇檀時,空洞的眼底閃過一絲銳光:"策展人小姐,你該慶幸自己活過敦煌。"他又看向陳墨,指尖的青銅戒指泛著幽藍,"但今天,你逃不掉。"
話音未落,他掌心騰起暗紅色的光。
陳墨瞳孔一縮——那是契約之力凝結的長劍,劍身流轉的紋路和他手腕內側的命契印記完全一致。
"係統!"陳墨咬著牙喚出界麵,猩紅的警告還在跳動:【鏡像體實力評估:當前宿主戰力38勝率】。
他迅速劃動選項,【心鏡·初階】的冷卻時間剛過。
意識沉入黑暗的刹那,陳墨看見無數碎片在眼前飛旋。
有他熟悉的——父親失蹤前留在茶幾上的半杯冷茶,博物館展櫃裡西周青銅觥的拓片,蘇檀修複古畫時垂落的墨色發尾;也有他從未經曆過的——暴雨夜的老宅裡,另一個"他"跪在血晶前,將刻著"玄黎"的匕首刺入胸口;陰司街上,"他"握著黃泉商盟的令牌,身後跟著成排的陰兵;甚至有一幕,"他"站在博物館天台上,低頭看著地麵警燈閃爍,而陳淵的屍體正被擔架抬走。
"平行時間線..."陳墨猛地抽回意識,額頭沁出冷汗。
原來分裂體不是複製,是另一條時間線裡接受了命契的自己。
怪不得係統說"司命殿鏡像體"——他們共享靈魂,卻走向了不同的命運。
"分心了?"分裂體的長劍已經刺到麵門。
陳墨本能地側身翻滾,後背重重撞在消防栓上。
蘇檀趁機甩出避陰玉,玉墜砸中分裂體左肩,卻像砸在水麵上般彈開,隻在對方身上激起一圈漣漪。
"沒用的。"分裂體反手抓住蘇檀的手腕,指甲瞬間變長,刺破她白皙的皮膚,"你們的因果早被命契纏死了。"
"鬆手!"陳墨抄起牆角的滅火器砸過去。
金屬罐撞在分裂體後頸,卻像砸進棉花裡,對方連頭都沒回。
蘇檀痛呼一聲,鮮血滴在地麵,竟在黑霧中開出暗紅的花——那是契約血引。
陳墨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摸到手腕內側的符紙——三天前在係統商城換的"反契符",專門用來逆轉契約波動。
此刻分裂體的注意力全在蘇檀身上,正是機會。
"看後麵!"他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