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不行!我不同意!”張仁坐在舊沙發上,雙手緊抓著膝蓋,語氣裡透著濃濃的不耐煩。
宋靜文站在他麵前,深深吸了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她閉了閉眼,努力壓下翻湧的情緒。
午飯時,她向丈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把萱萱接到玉橋鎮來上幼兒園。
謝集鎮那邊,萱萱奶奶的身體已經非常糟糕,自顧不暇,更彆提照顧一個五歲的孩子了。
她本以為丈夫能理解,沒想到一向溫和的張仁當場就變了臉色。
要不是萱萱也在飯桌上,兩人恐怕當時就吵了起來。
此刻,趁著萱萱在樓上睡午覺,宋靜文再次試圖溝通,結果卻引爆了更激烈的爭執。
“她家裡已經沒人能依靠了!如果我不養她,你讓一個五歲的孩子怎麼辦?”宋靜文強忍著質問。
“可你也不是她的直係親人,有什麼義務非得養她?”張仁反唇相譏。
“她是張玲的女兒!我和張玲什麼關係,你難道不清楚嗎?”宋靜文指著丈夫,聲音發顫。
“我知道你們情同姐妹!她……人走了,我知道你傷心,可……那是她的命!誰讓她當初非要跟著徐友進……”張仁側過臉,聲音低沉下去。
“張仁!”宋靜文厲聲打斷他,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徐友進,但你不能這樣說張玲!
她選擇徐友進,是因為……他救過張玲,也救過……我的命!”她幾乎控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曾經,她也和丈夫一樣,對那個混不吝的徐友進嗤之以鼻,更不解好姐妹為何為他苦等十幾二十年。
直到張玲婚後,宋靜文實在忍不住追問,才得知真相:她們初中時有一次放學晚了,那時候沒有路燈,兩個清秀的少女被幾個混混盯上……是徐友進不要命地衝出來解圍。
當時宋靜文嚇壞了,沒看清救命恩人的臉,隻記得那人被打得很慘。
後來,徐友進因此被混混記恨,又被打,甚至被學校開除了……
張仁看著激動的妻子,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我們可以幫她付幼兒園的學費,甚至小學的也行。
假期也可以接她過來住。
但是……領養她,讓她長期住進我們家,這不行,這是我的底線。”
“張仁!你怎麼這麼冷血?她叫我宋姨,叫你姨丈,你怎麼能……”宋靜文的聲音充滿了失望。
“宋靜文!”張仁猛地站起身,一聲怒吼。
宋靜文被震住了,她從沒見過丈夫如此暴怒的樣子。
張仁深吸一口氣,像要壓住胸腔裡的火:“好,那我問你,我們拿什麼養?
靠我們兩個小學老師的這點死工資?
咱兒子剛上大學,每個月生活費不是小數!
他畢業了,結婚、買房、買車,哪一樣不要錢?
你告訴我,這錢從哪兒擠出來?
我們怎麼養?”他說完,頹然地捂住額頭。
他又何嘗不心疼那個乖巧懂事卻命苦的小姑娘?
可現實像一堵冰冷的牆,橫亙在同情心前。
張仁的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澆醒了宋靜文。
女人的感性被殘酷的現實狠狠撞擊。
是啊,他們還有自己的兒子,還有沉甸甸的未來要承擔……
可是,萱萱該怎麼辦啊?
一股巨大的無助感攫住了她,宋靜文再也支撐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張仁看著妻子崩潰的樣子,心裡也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煩躁。
他要是真能狠下心腸,倒也不必如此煎熬。
“宋姨……姨丈……你們不要吵架……嗚嗚嗚……”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萱萱帶著驚恐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