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末將對大王忠心日月可鑒,大王切不可冤殺忠臣啊大王!”
“呸,石勒!你這等德行,也敢窺伺神器?!大明天軍已至,爾等必死無葬身之地!”
“……”
耳畔的謾罵聲不絕於耳。
而石勒,心如盤石。
他早就料到有人會出賣自己,因此特地派心腹去盯著。
但卻沒想到……出賣自己的人竟然這麼多!
一口氣,石勒抓了二十多人!
其中,不乏偏將這等高級將領!
這讓石勒感到膽戰心驚,同時也感到極其憤怒。
我這麼相信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好好好,都想要拿我的腦袋,做晉身之資是吧?!
石勒憤怒不已,親自監斬,將這一個又一個的叛徒給揪了出來,在眾將士麵前,梟首示眾。
血淋淋的鮮血灑在了整個刑場之上,令底下的士兵們心中生寒,而站在石勒身側的那位中郎將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因為,他也送信給了大明。
不過……
好在石勒好像沒有揪出自己。
石勒深吸一口氣,接著便望向周圍的士兵們,心底裡很沒有安全感:“本王知道,你們當中,有不少人還私下裡暗通款曲,和明賊聯絡!但本王從此之後既往不咎,希望爾等勠力同心,一同抵抗明賊侵襲。如此一來,方是正途!”
石勒氣喘籲籲,眼眸之中,甚至還冒著血絲。
而王浚的段氏鮮卑的使者,在一旁冷眼旁觀,心裡的小九九,倒是繁多。
而石勒部下眾將皆沉默不語,並沒有爆發出如石勒所料的那種歡呼聲。
望著這種壓抑的情況,石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也開始有些異常的煩躁了。
石勒擺了擺手,接著便道:“各自回營,堅守城池。”
現在的石勒,已經不奢求夜襲能成了。
都被滲透了個乾淨,他又能怎麼辦呢?隻能說就這樣吧。
石勒深吸一口氣,轉身回了自己的大帳,沉靜了很久之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他在思考。
思考自己從一個奴隸晉升到如今這般顯赫的地位,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一生如履薄冰,難道就在今日要終結了嗎?
不!
我,石勒,絕不認輸!
想到這裡,石勒忽然重新燃起了鬥誌,他望向四周,神情激昂,打算和明軍作最後一戰。
官渡、赤壁之時,還不是以弱勝強?
難道那袁紹、曹操,皆為草芥之輩,酒囊飯袋嗎?
他們能贏,自己為什麼不能贏?!
想到這裡,石勒重燃鬥誌,打算殊死一搏!
他能夠從一介奴隸,成為堂堂趙王,已經足夠爽了,既然如此,拚死一搏又能如何?
他望著手裡的利刃,刀刃上閃爍倒映著他的臉,讓他看得有幾分出神。
而就在此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火光,隱隱之中,似乎有了幾分嘈雜之聲。
“嗯?”
聽到這股十分嘈雜的聲音之後,石勒不由為之一愣,接著便站起身來,神色警惕不已,立馬披甲攜刃走出帳外,望著遠處已經升騰起火光的大帳,警惕地問道:“什麼情況,可是明軍襲營?!”
“大王,不好了!營嘯了!”
忠心耿耿的一員大將,見石勒對麵前的情況無比錯愕,當即上前,誠懇地對著石勒道:“大王,您的從子石生,已被郭敖所殺!呼延莫率部在外作亂,已聚眾數百騎,幽州段氏騎兵已經離去,劉膺將軍不備,已被叛將張曀仆所殺!”
“王陽將軍正整頓軍務,抵抗叛軍,支雄將軍不見了蹤影,有人稱將軍您殺人立威後不久,支雄將軍便率領親信十二三人,逃出了軍營,去投明軍了!”
聽著麵前的親信侃侃而談,石勒一時之間大腦宕機。
啊?
什麼情況?
你為什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石勒懵了。
無論是反叛的郭敖、呼延莫,還是抵抗的劉膺、王陽,亦或者是逃跑的支雄,他們都是自己的親信。
當年,自己孤身一人的時候,便是這些兄弟聚集在自己身邊,為自己遮風擋雨,才歐有了後來的自己。
如今……怎會如此?!
石勒想過任何人會背叛,但沒想到自己最初的兄弟,竟然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讓他,怎麼去想?!
到底是為什麼?!
“大王快走!”
忽然間,遠處傳來一道呼喊,石勒定睛一看,竟是自己麾下大將桃豹!
桃豹如今滿身瘡痍,當真是浴血奮戰殺出了重圍,身邊的真氣震動,對著石勒遙遙呼喊道:“郭黑略、張越也反了!他們兩人正率軍殺來,要拿您的首級去獻給大明的皇帝,換取榮華富貴,快走!”
聽到這句話之後,石勒可謂是大為驚愕,同時也是怒火中燒。
郭黑略、張越!
好好好!
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石勒是不是英雄,他自己並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深刻體驗到了什麼叫‘運去英雄不自由’了。
當年那些誠心歸順的兄弟、部將,如今在大敵當頭之下,竟然一個個都倒戈相向,想要用自己的腦袋,向新主子獻媚。
夔安、冀保、吳豫、逯明、孔豚,這些個好兄弟已經在明軍連綿不絕的征戰下戰死了。
而桃豹、劉膺、王陽,也在堅持抵抗。
沒想到自己麾下,他認為是兄弟的一十八將中,半數都是反複小人!
忽然,石勒想到了一人,當即振奮道:“劉寶呢?”
大將劉寶,能歌善舞……啊呸,能文能武,乃是自己麾下為數不多能夠坐鎮一方的大將。
“不清楚。”
桃豹現在根本就不想知道彆人的情況,而是一臉焦急的對著石勒道:“大王,再不走,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