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朱見深壓力山大。
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當太子的時候,天天要被學堂的老師考校的日子。
隻不過,自己如今麵對的老師,從當初學堂的先生、太子太師,變成了大明朝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
一下子就有些壓力十足。
“朕,朕回去之後,一定會徹查此事,根據皇兒…皇皇兒的話語進行一個總結,一鼓作氣將這清洗乾淨……至……至於……”
朱見深有個口吃的毛病,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好了很久,但遭遇到了朱元璋之後,進而使得自己的舊疾複發,又開始有些口吃。
不過沒辦法,就這樣。
不過這毛病對於大夥而言,也不是什麼不能容忍的事情,隻不過朱元璋最初皺了皺眉,在聽完了朱見深的話語之後,才道:“手段尚可,就是這個結巴……咋回事兒,咱的後代子孫,都當了皇帝,能不能有個皇帝的樣子!支支吾吾、期期艾艾,算個什麼樣子!”
朱元璋很看不上這種期期艾艾的感覺,因為這給朱元璋一種很沒有自信的既視感。
眾所周知,人緊張就會結巴。
朱元璋覺得作為一個帝國的主人,如果連麵對自己都結巴,該如何麵對自己的國民,如何麵對一整個天下?!
不過就目前來看,自己的這個後代繼任者,還是不錯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麼就可以容忍一些。
畢竟。
自己也早就在史書上見識過朱見深的模樣了,因此對於這種情況,早就有所預料,並沒有感到任何的問題。
而朱見深侃侃而談,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自從得知了情況之後,他便已經將一切都考慮好了。
什麼從哪兒調兵,誰又能夠成為文官集團的軍事力量,如果打起來,哪裡最危險之類的……一副赫然要撕破臉的事態。
見此情況,朱厚熜當即輕咳一聲:“皇爺爺也不必擔心這種事情,軍事政變什麼的,至少在你加入我大明皇帝聊天群之後,就不會發生了。”
“嗯?”
朱見深聞言,不由為之一愣。
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的那種疑問感已經溢於言表了。
而朱厚熜見狀,當即笑道:“我大明皇帝之間,資源共享,隻需要你那邊點頭同意,朕這邊便可以出數十萬大軍,而我大明其餘十五帝一同出手,百萬大軍瞬間可出!”
就是這麼簡單!
“景泰帝臥病在床,奪門之變已經發動,他都指揮不動一兵一卒的情況下,我們都能立馬帶十萬大軍出現。”
聽到朱厚熜舉得這個例子,朱見深一時之間既有些欣喜,又有些不太敢說。
畢竟奪門之變是什麼情況,大家懂的都懂。
那就是他父親搞的名堂,是朱祁鎮重回帝位的重要路線。
當然,朱見深其實並不是很想答理他的父親。
畢竟在朱見深的印象裡,自己的這個父親……是真不做什麼好事兒啊。
他兩歲的時候,朱祁鎮就去瓦剌留學了,留自己在北京,在皇叔的恫嚇下瑟瑟發抖的成長……雖然皇叔也沒狠心殺了自己,隻是想要給自己的太子位渡給堂弟,但朱見深卻一直都瑟瑟發抖。
堂弟不幸去世,唯一正統繼承人就又成自己了。
當時的朱見深可以說是表麵痛苦不已,內心笑嘻嘻了。
然後,父親回來,搞了個奪門之變,又給自己的皇位搶了。
畢竟誰都沒能想到,朱祁鎮竟然真的那麼不要臉,都‘北狩’了,還能把皇位給搶回去。
搶走了之後,朱祁鎮還對朱見深沒什麼感情,甚至想著換個太子之類,但朱祁鎮畢竟還是有點太過分了,以至於沒有換成功。
這一路的顛沛流離,才讓朱見深當上了九五之尊。
你讓朱見深怎麼評價自己的這個爹?
簡直可就是坑啊。
但是,
坑歸坑。
在大明朝這個曆史時期,無論你這個爹多不靠譜,但你的皇位來源就是從這個爹這裡拿來的,因此也不能說爹的不是。
皇位來源,必須要是正統。
甭管堡宗都乾了什麼事兒,你要是否定了自己的父親,那麼你的皇位就不合法了。
這就是緣由。
而如同嘉靖這樣,直接開大禮議,把自己的皇位正統源頭從皇伯弘治帝這裡轉移到親生父親朱佑杬身上,那才是有些不可思議的行為……是有些離經叛道的。
不過,嘉靖就是為了通過這個手段,和文臣們掰腕子,在第一時間掌握主動權,告訴文臣們自己不是好惹的。
因此,這種行為都是很正常的。
否則的話,真有人以為嘉靖皇帝和他的親生父親朱佑杬有什麼感人肺腑的父子情嗎?畢竟朱佑杬死的時候,嘉靖帝還小呢。
從小喪父的嘉靖帝,又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感人肺腑的父子情。
而朱見深就是這樣,雖然不見得他和朱祁鎮的關係有多好,但皇位來源點就是朱祁鎮,因此朱見深也不可能詆毀自己的父親……就算皇位來源不是朱祁鎮,朱見深也不方便詆毀自己的父親。
對了。
想到這裡,朱見深才緩過神來,發現了一個問題:我爹呢?
朱見深環顧一眼四周,沒有找到自己的那位‘好父皇’,登時為之一愣。
似乎意識到了朱見深的想法,一旁的朱棣終於找到機會開口,當即道:“朱祁鎮,大逆不道!做出了那等醃臢之事,也想回來當皇帝?!他讓大明蒙羞,讓大明朝節節攀升的國運,遭受了踐踏!”
是的。
朱祁鎮的惡劣影響,毋庸置疑。
畢竟能夠在成化朝出現‘犁庭’這樣的情況,也正是因為朱祁鎮土木堡之變的發生,讓大明的威勢下降,以至於讓那些女真部落也覺得大明軟弱可欺,才會屢次犯邊。
而聽到了朱棣這般說,朱見深當即點頭哈腰,接著便再度問道:“那……”
“那什麼那?朕已經賜他一死,如今正統朝的皇位,由朕的兄長,前懿文太子朱標,如今的承平帝來擔任。”
朱棣淡然開口說著:“你如果有什麼異議,可以跟朕提……不跟朕提,也可以和太祖,或者高熾、瞻基和祁鈺去說。”
“亦或者,你去和建文大侄子或者大哥去談,都可以。”
朱棣的聲音,十分不善。
甚至已經說將‘滿滿的惡意’帶在了話語之中,毫不加以掩飾了。
而聽到了朱棣的聲音之後,朱見深已經汗流浹背了,當即低聲道:“太宗皇帝,朕……朕不敢,父皇所作所為,雖是令人所不齒,但依舊是朕生父,朕鞠躬儘瘁,為大明死而後已,便是為了彌補父親所作所為,如今父親既已被列祖列宗所懲罰,那麼兒不肖子孫也無任何意見,還望太宗皇帝能允許不肖子孫私下祭拜。”
死不死,無所謂。
反正朱見深對於自己的這個父皇,感情不是很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