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真的是實現這個目標的唯一途徑嗎?”
他搖了搖頭,循循善誘道:“你看看寺廟裡的那些女尼,她們真的自由嗎?她們要遵守清規戒律,每日晨鐘暮鼓,青燈古佛,與紅塵徹底隔絕。那樣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自由’嗎?”
朱福寧聞言,陷入了沉默。
她隻想著逃離皇宮這座華麗的牢籠,卻從未認真想過,另一座牢籠是什麼樣子。
朱旺見狀,繼續說道:“嗬嗬,《簡·愛》這本書,其實我沒看過,但是聽你講的,我也算是聽明白了一點。”
“它想教給我們的,不是逃避,而是抗爭。簡·愛她應該從未想過用出家的方式來逃避現實吧?”
“所以,福寧,問題的關鍵,不在於你嫁不嫁人,而在於,你除了‘公主’這個身份之外,你還是誰?你能做什麼?”
朱旺的這番話,像一道閃電,劃破了朱福寧心中迷茫的陰霾。
是啊,除了公主,我還是誰?我能做什麼?
她從小到大學的是琴棋書畫,學的是三從四德,學的都是如何取悅未來的夫君,如何當一個合格的媳婦。
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做什麼,自己的人生價值又在哪裡。
看著朱福寧若有所思的模樣,朱旺知道,火候到了。
他微微一笑,拋出了一個建議。
“福寧,既然你不想遵循舊路,那堂兄就給你指一條全新的路。”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想不想成為一個,憑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著公主身份,就能贏得所有人尊重的女官員?”
“女官員?!”
這一次,不光是朱福寧,就連一旁的朱元璋,都驚得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朱旺!你瘋了不成!”
朱元璋指著他的鼻子,一臉的難以置信,“自古以來,女子乾政乃是取亂之道!你竟然想讓咱的女兒去當官?你是想讓咱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嗎!”
“老朱,你先彆急著反對。”
朱旺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說的女官員,可不是讓她去六部衙門裡參與朝政。”
他看向已經徹底呆住的朱福寧,笑著問道:“福寧,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跟嬸子提過,要辦一個‘皇家醫學院’?”
朱福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醫者,仁心仁術也。”
朱旺緩緩說道,“這世上,有男大夫,也有女大夫。尤其是婦人生產、孩童生病,若有女大夫診治,豈不是方便許多?可以免去諸多男女大防的尷尬,也能讓女子看得更安心。”
“所以,我準備在醫學院中,專門設立一個‘婦孺科’,招收和培養女醫官。她們不參與朝政,隻負責為天下的婦人、孩童診病治傷。她們憑自己的醫術吃飯,憑自己的本事救死扶傷,贏得彆人的尊重。”
朱旺的目光再次落在朱福寧身上,充滿了鼓勵和期許。
“福寧,你聰慧過人,心地善良。若是你願意,我可以讓你成為這‘婦孺科’的第一批學生,甚至是未來的管理者。到時候,你將不再僅僅是大明的公主,更是天下無數婦孺的救命恩人,是受萬人敬仰的女醫官。這樣的人生,難道不比在寺廟裡敲鐘念佛,或者在深宅大院裡虛度光陰,更有意義嗎?”
朱旺的這番話,像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在朱福寧的麵前緩緩展開。
她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那裡,她不再是誰的女兒,誰的妻子,她就是她自己。
她用自己的雙手,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她的存在,變得有價值,有意義。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眼中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熱情和希望。
“我……我願意!”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雖然不大,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看著女兒眼中重現的光彩,朱元璋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覺間已經消散了大半。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讓女子學醫,為婦孺治病,這……這聽起來,好像……還真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