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信!你個老匹夫!你瘋了不成!”
唐鐸第一個跳了起來,指著高信的鼻子就破口大罵,“如此神兵利器,你竟然要銷毀?你他娘的到底是何居心?莫非你是北元的奸細?”
“唐鐸!你……你血口噴人!”
高信被氣得渾身發抖,“老夫一心為國,天地可鑒!倒是你!一介武夫,隻知殺伐,鼠目寸光!你可知,此物一旦流傳出去,將為我大明,帶來何等滔天大禍!”
高信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飯的,即便麵對唐鐸這個戰爭狂人,依舊是寸步不讓。
他轉向朱元璋,痛心疾首地說道:“陛下!您想,我大明之所以能高枕無憂,靠的是什麼?靠的是堅城雄關!是那一道道足以讓百萬敵軍望而卻步的銅牆鐵壁!”
“可如今,有了此炮,這城牆還有何用?”
“今日,是我大明造出了此炮。可明日呢?若是北方的蠻族,或是東洋的倭寇,也學了去,造出了同樣的利器。到那時,他們驅炮前來,我大明的萬裡江山,豈不是處處都是可以隨意進出的窟窿?國門大開,再無險可守!這是自毀長城啊!”
“再者說,”高信看了一眼唐鐸,眼中充滿了鄙夷。
“唐大人隻想著拿此炮去攻打彆人。可你想過沒有,那北元蠻族,逐水草而居,根本就沒有像樣的城池!咱們這炮,拉到草原上,能轟什麼?轟他們的帳篷嗎?殺雞用牛刀,得不償失啊!”
不得不說,高信這老小子雖然迂腐,但這番話,卻也說得有幾分道理。
他提出的“技術外流”和“適用性”問題,確實是冷兵器向熱兵器過渡時期,所有統治者都必須麵對的核心難題。
一時間,原本還群情激昂的眾人,都漸漸冷靜了下來。
就連朱元璋,眉頭也緊緊地鎖在了一起,陷入了沉思。
眼看著好不容易燃起的氣氛,就要被這老小子三言兩語給攪黃了,一直站在旁邊打盹兒的朱旺,終於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
“我說……高大人是吧?”
朱旺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臉上掛著那副標誌性欠揍的笑容。
“您老人家,是不是平時聖賢書讀多了,把腦子給讀傻了?”
“你!”
高信沒想到朱旺會當眾如此羞辱他,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
朱旺卻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走到了那門巨炮前,輕輕地拍了拍溫熱的炮身。
“高大人,我問你,菜刀能切菜,也能殺人。按照您的邏輯,為了防止有人拿菜刀行凶,是不是就該把全天下的菜刀都給銷毀了,讓老百姓都用牙啃肉?”
“哦,對了,北元當初好像就是這麼做的,十戶人家才能留一把菜刀。想做個飯,都得排隊切菜,現在他們在哪呢?還不是又回去放羊了。”
“強詞奪理!”
“是不是強詞奪理,你心裡清楚。”朱旺冷笑一聲,“你說怕技術外流?怕敵人也造出火炮?我告訴你,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他環視了一圈眾人,聲音陡然拔高。
“因為,當敵人還在費儘心思考仿我們今天這門炮的時候,我們的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代火炮,早就已經裝備全軍了!”
“科技,是不斷進步的!我們要做的,不是因為害怕被追趕,就停下自己的腳步,當那縮頭的烏龜!而是要跑得更快!跑得更遠!要永遠跑在所有敵人的前麵!讓他們永遠隻能跟在後麵吃灰,連我們的背影都看不到!”
“至於適用性?”朱旺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高大人覺得,這炮,隻能用來攻城?”
他轉頭,看向了工部尚書趙俊。
“老趙,告訴他們,這炮,還能怎麼用?”
趙俊連忙上前一步,臉上滿是自豪地說道:“回陛下,回殿下!此炮,經過簡單的改裝,完全可以安裝在新式戰艦之上!屆時,我大明水師,將……”
“將真正擁有‘炮艦’!”朱旺替他說出了那個詞。
他看著已經目瞪口呆的眾人,繼續說道:“高大人,你以為草原上的蠻族沒有城池,我們就拿他們沒辦法了?我告訴你,等我們的炮,射程達到五裡,十裡,甚至更遠的時候。我們根本就不需要衝進草原和他們肉搏。”
“我們隻需要,在他們的王庭之外,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建立起一座座由火炮構成的鋼鐵要塞!讓他們出不敢出,退無可退!將他們,活活地困死在草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