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陳睿更是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靈兒……她回來了?!”
還沒等那親信回答,一個清冷而又熟悉的聲音,便從大廳門口響了起來。
“爹,我回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陳沐靈一身藍色勁裝,手持佩刀,正靜靜地站在門口。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靈兒!”
陳睿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上去,一把抓住女兒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你沒事吧?那朱旺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吧?”
“我沒事。”
陳沐靈搖了搖頭,然後掙脫了父親的手,徑直走到了大廳中央。
她的目光,緩緩地從在場每一個海盜頭目的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自己的父親身上。
她“噗通”一聲,單膝跪地。
“爹。”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眾人的耳中,“女兒此番回來,是奉了澳王朱旺之命,前來勸降的。”
“勸降?!”
這兩個字,如同兩道驚雷,在大廳之內轟然炸響!
剛才還叫囂著要跟大明水師拚命的獨眼龍,第一個跳了起來,指著陳沐靈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陳沐靈!你......你這個吃裡扒外的......!你竟然投降了官軍?!”
“我就說嘛!一個娘們家,怎麼能當咱們的少主!關鍵時刻,果然靠不住!”
“大當家!不能聽她的!這定是朱旺那小子的奸計!想讓我們自亂陣腳!”
一時間,群情激奮,咒罵聲、質疑聲,不絕於耳。
陳睿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女兒,眼中充滿了失望和痛苦。
“靈兒……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麵對眾人的指責和父親的質問,陳沐靈卻緩緩地站起了身。
她的腰杆,挺得筆直。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我不是投降,我是……在為我們所有人,為‘鬼見愁’數萬弟兄和他們的家人,尋找一條……活路。”
她環視了一圈眾人,冷冷地說道:“拚命?你們拿什麼去拚?拿你們手裡那些生了鏽的破刀?還是拿我們那些連大明內河哨船都跑不過的舊船?”
“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麵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敵人!”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上了一絲顫抖。
“我親眼見過,他的‘神銃’,能於千步之外,取上將首級!我親眼見過,他的‘天火’,能於數裡之外,焚江煮海,頃刻間便將數百艘戰船,化為灰燼!”
“我們與他之間的差距,早已不是靠著人多,靠著不怕死,就能彌補的了!那是……天與地的差距!”
“況且咱們也沒人家人多。”
“與他為敵,我們……隻有死路一條!”
陳沐靈的這番話,讓原本還喧囂的大廳,漸漸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將信將疑的神色。
就在這時,她從懷中,掏出了一摞嶄新的《大明日報》,扔在了地上。
“你們自己看吧。”
離得最近的幾個識字的頭目,將信將疑地撿起報紙,看了起來。
很快,他們的臉色,便變得和陳沐靈一樣,慘白如紙。
“海軍學院……不問出身……連‘墮民’都可報名?”
“遠洋貿易……開疆拓土……成為民族英雄?”
這些字眼,對他們這些在刀口上舔血,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的海盜而言,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大當家……”
獨眼龍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顫抖,“這……這報紙上說的……是真的嗎?”
陳睿沒有回答他。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女兒,沉聲問道:“朱旺他……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