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開口說話,應該是謝不塵的長輩,說他跟著姚修景竟然還沒廢掉,有現在這個成績,他們很欣慰。
林殊差點噎死。
花臂表哥仿佛聽不懂其中的貶低,笑了笑,“小塵本來的就聰明,耽擱不了。”
又一個女性長輩發話:“……小塵啊,好不容易走上正路,網紅就彆做了,你看看你發的那些視頻,有的還是挺低俗的,人不能為了錢什麼都做,咱們家也不是缺錢的,而且你爸爸那邊……”
花臂表哥打斷她,“趁年輕都試試沒壞處。”
大家七嘴八舌。
話密得像是連環炮。
林殊大致聽懂了。
有兩個中心思想:一個是勸謝不塵跟謝軍和解;一個是讓他乾點體麵的事。
林殊好想站起來說:他謝軍給多少,我出雙倍,這個兒子我們老林家要了。
謝不塵外公擺了筷子,“姚修景,你是不是拿你表弟賺錢?聽說你現在是小塵的經紀人,還帶他跑去歌舞廳表演。”
花臂表哥深吸口氣,“什麼歌舞廳,那叫livehOUSe!”
曲瀾忙在桌下拉他。
謝不塵說:“表哥忙前忙後,拿的那份屬於勞動所得,怎麼,外公,你也要來分一杯羹嗎?”
姚老爺子抓住筷子,仿佛要扔出去。
林殊心想,原來謝不塵的暴脾氣也是遺傳作祟,看看他這個外公,這把年紀了氣性還那麼大。
幸好她外公不這樣,隻會給她做好吃的,帶她去釣魚。
……
林殊忙夾了一筷子菜到姚老爺子碗裡。
“這個好吃,您嘗嘗。”
……
似乎終於意識到桌上還有個“像自己人”的外人,不好意思讓林殊看笑話,一家人終於安靜下來,默默吃菜。
飯後,謝不塵被單獨叫住。
他這次回來,似乎是想拿走外婆留給自己的遺物,但老爺子很固執,非要謝不塵答應選他們讓他報的學校和專業,才允許拿走。
花臂表哥坐在外麵,沉默得一批。
曲瀾不安地張望。
林殊嚼著果丹皮,靜靜聽牆角。
“……具體去哪所大學,要跟林殊商量才知道,我不會答應你的。還有我成年了,遺物在法律上也該轉交給我,再抓著不放,我報警了。”
“你報啊,現在就報!你媽媽當初就是因為談戀愛走火入魔,毀在你爸身上,你現在也要走她的舊路嗎?”
“我是我媽的兒子,憑什麼不能走她的舊路?而且我帶林殊回來給你們看了,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我不僅要走我媽的舊路,還要把它走通!”
“你外婆被你們母子氣死了,現在你還要氣死我!”
“媽媽想回來,你不讓,是誰氣死外婆,把我們母子逼得沒有出路,要我提醒你嗎?”
……
林殊聽得心驚肉跳。
沒想到後麵還有這一層。
姚修景緊盯著門,預備一個不好就衝進去。
曲瀾焦急地走來走去。
裡麵傳來砸東西的聲音,三人立馬站起來。
門幽幽打開。
雕花木扉後,謝不塵捂著流血的額頭出來,地上是散落的瓷器碎片,姚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留下一句“無可救藥”,拂袖而去。
謝不塵跨出門檻,回頭看了一眼外公,眼中分明是報仇後的快意。
林殊愕然,乃至悚然。
謝不塵真的太能記仇了。
也太能報仇了。
對親爸和繼母下狠手,對間接推波助瀾的外公也有“狠手”——他故意考出好成績,故意不按老頭子的要求填報誌願,故意要走他媽媽戀愛腦的舊路,隻為現在氣死老頭。
男生拿著暗紅的木盒走出來。
額頭的鮮血與之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