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深處。
陰暗大殿裡,香煙繚繞,氣氛有些沉悶。
一個矮小枯瘦的老人負手而立,凝視著麵前供桌上擺放的道劍,目光閃爍不定。
在他身後,年輕人垂手躬身,神態恭敬。
“方容,此事你安排得不錯。雖屬內部紛爭,還是在這種場合下,借外人之手最合適。”
老人漫不經心地說著,輕輕撫摸著那把道劍,神情冷漠。
名為方容的年輕人不敢大意,把頭壓得又低了幾分,“掌門師尊,這其中的火候我拿捏不準,還得請您明示。”
老人捧起茶盞抿了一口,眯起雙眼,品味著唇齒間的淡淡苦意,良久才咽下。
“彆死人就行。”
聽到這話,方容一怔,顯然沒料到掌門對那人的底線如此之低。
“我有點擔心。小師叔畢竟曾是真武劍聖,咱們這樣坐視不管,會不會寒了那些宗門元老的心?他們若是出麵……”
老人嗤然一笑,眼角的皺紋褶在一起,飽蘊滄桑。
“你以為那些老狐狸,這麼多年都是白活的?大道無情,他們比誰都明白這四字之間的冷酷,避猶不及,哪有膽量去大義凜然?”
方容神情豁然,“我懂了。”
老人有些不放心,囑咐道:“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都彆答應。除非,拿東西來換。”
說這話時,他深深看了方容一眼。
方容當然聽懂了,說道:“我實在想不通,他這次回來,到底圖的是什麼?既有真武劍,又有孤獨九劍,難道他不該躲進深山潛心修煉?”
“想不通就彆想,”老人語氣冷峻,“等他重傷癱瘓以後,你還是當麵去問他吧!”
方容行禮,轉身就要離去,忽然又想起一事,“對了,幾日前薛清舞趕回來了,咱們……”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陰影裡,老人幽暗如鬼,目光森然。
“你以為我不想讓他死?這個小姑娘,代表著很多人的態度……”
……
……
山門前,兩人對峙。
場間無數青年圍觀在側,臉上流露的情緒各異。
“我知道你很狂,但沒想到你會狂成這種地步,”夏侯霸盯著任真,笑意輕蔑,“敢空手迎戰我,那就讓你認清殘酷的現實!”
說罷,他淩空而起,揮舞著巨大的開山劍,氣勢洶洶地殺向任真。
轟、轟!
疾風呼嘯,氣浪翻滾。
沉重鐵劍裹挾著凶猛的威勢,像一頭衝擊奔跑的蠻牛,碾壓向前,讓人難以招架。
任真清楚,很難從正麵硬接這一劍,這種角逐力量的戰鬥方式,本來就非他所擅長。
狂風襲來,他順勢朝後方疾退,整個人宛如柔軟無骨的飄絮,倏然閃現在虛空中,身法極為鬼魅。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人們甚至都沒察覺,他的雙手依然背負身後,藏在袖裡。
“想躲?”夏侯霸冷哼一聲,眼神狠戾,“那就看看誰更快!”
嗖!開山劍從他掌心脫離,如雷電炸裂,激射而出。
劍去決然,其勢淩厲,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森冷寒光,瞬息之後,劍芒便直逼任真麵前,隻有咫尺之遙!
人群一片嘩然,“神意馭劍!”
夏侯霸尚未邁入第三境,就已然領悟神意境界的神通,這是何等妖孽的悟性!
不僅如此,如果不具備強大的神魂,根本彆想駕馭沉重的開山劍,更不可能迅猛至斯。
“我們都遠遠低估他了!”青年們眼瞳驟縮,震撼之情溢於言表,“顧劍棠這次完了!”
任真也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這個飛揚跋扈的粗獷青年,竟然隱藏著不容小覷的天賦。
不過他並不恐慌。當初在貨真價實的劍聖麵前,他都毫無畏懼,一個小小的世家子弟,又算得了什麼。
電光火石間,眼看就要刺進胸前,他終於伸出袖裡的左手,隔空對準那咄咄逼人的劍鋒。
開山劍驟然凝滯,停在半空中,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這……”青年們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看得真切,任真那隔空抵住飛劍的左手上,並無靈力波動,這就意味著,他並非是用內力阻擋飛劍。
退一步說,即便他想用內力抵擋,以他的區區初境修為,又如何能跟夏侯霸的次境圓滿相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