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鳴人跪倒在地,眼眶裡鮮血狂湧,劃破麵頰。他痛苦地嘶嚎著,宛如一頭踩到捕獵夾的獅子,嗓音淒厲而絕望。
“不可能!我怎麼會……瞎了!”
他伸手在地上摸索,想找到那支神仙筆,卻徒勞無功,雙手按進那灘鮮血裡,場麵令人心悸。
任真見狀,眉頭微微皺起,表情複雜,“我這招劍法隨心所欲,率性而為,事先無法預判落點。雖然你想取我性命,但我真沒打算刺瞎你的雙眼。”
這般解釋,不知某人是否會相信。
崔鳴九火速衝上台,神色悲痛,試圖攙扶起哥哥,“哥你彆害怕,我是老二。”
未料想,崔鳴人用力將他推倒在地,歪著腦袋吼道:“滾!你這吃裡扒外的廢物,肯定早就盼著這一天!現在你滿意了?”
他血流滿麵,表情異常猙獰。
崔鳴九聞言,熱淚奪眶而出,“哥,咱不爭了,我回去告訴父親,由你來當家主!”
“彆裝了!”崔鳴人冷哼一聲,笑容陰森可怖,“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心裡不糊塗,你一定在嘲笑我,蔑視我,對不對?收起你的虛仁假義,趕緊滾!”
崔鳴九欲辯無言,站起身擦掉眼淚,轉頭冷冷盯著任真。
任真聳了聳肩,無奈地道:“你知道,我剛才一直在跟你說話,一心二用,難免會失去分寸。我也跟你解釋過,這一劍……”
崔鳴九不願聽他解釋,決然走下戰台。
任真歎了口氣,望著崔鳴九憤然離去的背影,無可奈何。
“你把他當親哥哥對待,他眼裡又何曾有手足親情?豪族內部的爭鬥,從來冷酷無情,隻認權和利,崔鳴九,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否則,以你的柔軟心腸,遲早會栽在你哥手裡。”
這些心裡話,他當然不能說出來,讓崔鳴九記恨他一輩子。但事實就是如此,隻要能保護這個善良的徒弟,他不介意在惡人身上做一次惡事。
任真沒有看崔鳴人,淡漠說道:“雖然我並非故意傷你,但你想殺我,拿我的性命晉身,我出手懲罰你,便不算過錯。這是你的報應。”
他從崔鳴人身邊走過。
“功名利祿,皆是過眼煙雲。眼不見為淨,希望你能回去踏實過日子,多一些良心和親情,少一些虛妄的貪念。”
說罷,他走下戰台。
這場比試就此結束,任真晉級十六強。
崔家的家主之爭,似乎也塵埃落定。
但任真的心情並不平靜,找個僻靜地方坐下,沒再理會其他比試。
“過程重要,還是結果重要?如果我沒有刺瞎他,讓他繼續跟崔鳴九爭下去,對崔家乃至北唐來說,是好還是壞?到時再去殺他,還有意義嗎?”
他心裡想著這些,搖了搖頭,自嘲一笑,“何必在意無謂的對錯。對更多人有利,就是對的。但願他以後能理解,少一些婦人之仁。”
不過,他轉念又想,崔鳴人咎由自取,自己對薛清舞的懲罰是不是太重了?
“像她那麼醜陋可惡的女人,不狠狠教訓一頓,真是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