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以區區三萬人對抗浩大的難民洪潮,這是自取滅亡。就算虎衛能進退自如,但大隊的糧草輜重,又該怎麼辦?
任真隻能選擇妥協。
他命令手下把蕭金散綁了,轉而看向範東流,問道:“可敢隨我前去談判?”
在這風口浪尖上,民眾的憤怒情緒正達到高潮,一觸即發。任真走到他們麵前,極容易激怒他們,發起報複性反擊。所以,深入對方陣營,稍有不慎,將麵臨性命之憂。
範東流眼眸驟亮,凜然答道:“義不容辭!”
連主帥都願身先士卒,以身犯險,他作為下屬,還如何能貪生怕死,畏葸不前。
見他欣然應允,任真滿意地點頭,“此事平息後,我提拔你為帳前副將。”
他將劍丟還給範東流,負手走向陣營外。
蕭金散被封住穴道,眼見任真要去議和,把他當成犧牲的籌碼,竭力掙紮著,暴喝道:“蔡酒詩,你知道我是誰麼!”
危急關頭,為了保命,他隻能搬出身後靠山,指望震懾住任真,迫使其打消念頭。
任真停步,側身瞥視他一眼,淡淡說道:“蕭鐵傘的侄子?”
蕭金散表情僵滯,任真隨口說破,渾不在意,這讓他沒法出言恐嚇。
他強裝鎮定,威脅道:“既然知道,你還敢放肆!你不過是儒聖門下的走狗罷了,有什麼好神氣的?你若敢害我,我叔叔問罪時,你以為儒聖會袒護你?”
時間緊迫,任真懶得跟他廢話,徑直說道:“點他。”
你叔叔遲早會死在我劍下,你又算什麼東西。
範東流會意,點住蕭金散的啞穴,然後持劍拽著他,跟在任真身後。
三人離開虎衛,走向另一方的難民陣營。
沒等靠近,人群裡衝出數名莊稼漢子,護衛在最前方,其他人則往後退縮。他們冷冷盯著任真,眼眸通紅。
“豬狗不如的畜生,還敢跑來送死!”
這些人以為,任真是想斬草除根,將他們趕儘殺絕。
任真見狀,滿臉苦笑。對方沒罵錯,連婦女孩童都殺,確實是豬狗不如。
“父老鄉親們彆誤會,我沒有惡意。剛才,我的下屬違反軍令,濫殺無辜,我已將他擒下,送來交給你們處置。”
說著,他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並沒帶兵刃,然後又指著五花大綁的蔡酒詩,想讓難民們看到他的誠意。
為首的大漢聞言,半信半疑,確認被綁的是罪魁禍首後,仍未放鬆警惕,辱罵道:“你們這些狗官,就知道狼狽為奸,將可憐的娃娃們殺了,現在又來假慈悲?”
百姓遭受官府壓榨已久,所見所聞,皆是官官相護,朝廷昏庸。他們已不敢相信,還有任真這樣的好官。
任真神色一凜,原來蕭金散殺的是群孩子。
他拽過蕭金散,一腳將其猛踹到大漢跟前,沉聲說道:“人死不能複生,無論我說什麼,也都於事無補。我特地趕過來,絕沒有半點敵意,隻是想替那位受傷的兄弟療傷。”
難民裡有三名武修,一人被當場殺死,還有一人中了蕭金散的暗器,劇毒侵蝕,此時正昏迷不醒。
大家都是窮苦百姓,逃難到此,隨身哪有解毒妙藥。若得不到及時救治,那人也隻是多活片刻,依然會喪命在蕭金散手裡。在這莽莽平原上,唯有運糧的虎衛才能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