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最中央,任天行和付江流二人相對。
付江流解下腰間葫蘆,裡麵裝的是五大名劍之一,花間一壺酒。昔日任真完璧歸趙,哪能想到,後來它會被用來對付自己親爹。
任天行不敢托大,左手搖動鬼神幡,幡麵上渦流浮現,一柄血色長劍激射出來,正是地戮劍。昔日斜穀會戰後,任真還很費解,楊玄機是陰陽家的人,何必索要此劍,當時哪能想到,最深層的真相驚世駭俗。
地戮本就是任天行的本命劍,因殺伐過度,常年受血氣侵蝕,劍靈狂暴不羈,不甘臣服於人。任真也是引群星流墜、摧毀地戮劍陣,彰顯出妖孽天資,才令它甘願順從。
楊玄機索要它,不止因為他精通劍道,其實是物歸原主。地戮重回歸主人手中,自然求之不得,所以在廬江鏖戰裡大展神威。
今日,任天行手持鬼神幡,再以神念馭劍,又有玄武大陣加持,多重神通同時施展,戰力恐怖得難以想象。
他對著付江流說道:“我知道你,性情中人,淡泊名利,隻追求純粹的武道極致。按理說,公平起見,我不該動用玄武陣,占你的便宜。但是你也看到了,事關生死,為了能活命,就彆怪我勝之不武了!”
在付江流眼裡,隻是場切磋,對任天行而言,卻是生死決戰。
付江流麵露醉態,哈哈一笑,未見絲毫怯意。
“勝之不武?玄武陣是你布的,那就是你的本事,儘管用就行!你拿我當什麼人?打不過就扭扭捏捏,找一大堆借口,豈是我付江流所為!我還擔心你畏首畏尾,不肯戰個痛快呢!”
他光明磊落,一邊擰葫蘆嘴兒,一邊說道:“我還是那句話,隻想跟你決鬥一場,沒有彆的意思。你彆有顧慮,隻要分出勝負,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再糾纏,妨礙你們之間的爭鬥。”
任天行頷首,“如此最好。”
這時候,一道幽冷話音從西南角飄來,透著強烈的諷刺意味,“勝之不武?任天行,你想太多了,你以為玄武陣還在嗎?”
說話的是曹春風,他還沒跟隋東山開始動手,戲謔地道:“剛才你在拖延時間,我又何嘗不是?你在等這三位趕來,而我,在等玄武陣被毀!”
怪不得,剛才南晉四人已圍困任天行,以四敵一,占據上風,卻並未立即發難。原來,他們忌憚玄武陣的威力,已經派人前去毀陣!
任天行聞言,心臟猛顫,什麼?玄武陣被毀了?
剛才他忙著說話,一直沒使用大陣,也就沒留意這方麵。誰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曹春風並非中計,也是在拖時間。
鬼神幡是玄武陣眼,他握住幡棍一搖,運力催動大陣,果然,沒有收到城內各處的感應,一切平靜如常。曹春風沒說謊,玄武陣確實被人悄然破壞了。
任天行眉頭猛皺,臉色陰沉難看。
這正是他先前猶豫不決、遲遲沒敢動手的原因。他不是不關心任真的處境,隻是更清楚,玄武陣是他最大的底牌,如果提前把它亮出來,暴露在世人麵前,就會被南晉強者盯上,有所防範。
果然,玄武陣被毀,最擔心的狀況還是發生了。
他豁然轉身,朝向另一側的裴寂,問道:“你不是說能殺死魚蓮舟嗎?”
離開賭坊前,他見裴寂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便沒有懷疑,將這重任留給裴寂。剛才,裴寂一現身,他的潛意識裡認為,裴寂已經得手,沒有後顧之憂,就沒有開口詢問。
想不到,他所托非人,在心存戒備的情況下,陣道還是被毀了。
麵對這聲質問,裴寂一臉愕然,無言以對。
寒潭白魚咬死魚蓮舟,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他不可能感應出錯。既然如此,錯不在他,這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