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下角,作者用細膩筆法,畫出一名妙齡少女,獨立在渡口,打著一褶傘,孤零零地眺望著江心,不知在看什麼。
可以說,整幅畫的核心,就是那空白的江水,若從遠處看去,近似於掛著一張白紙,察覺不出畫的意蘊。隻有走進前,凝神細視,才能領悟到它的妙處。
少女站在雨中,是想做什麼?
是在欣賞寂寞江景,還是在等未歸的情郎?
任真久居金陵,多少浸染一些南朝士子的清脫習性,仔細瞻仰片刻,眼角餘光一掃,忽然察覺到,在畫的右下角,還有一行細微的蠅頭小字。
他凝眉望去,不自覺地念出來,“天真歲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終負你……”
念完整句,他瞳孔立時收縮起來。
什麼鬼!
這不是地球上《時間煮雨》的歌詞麼!
怎麼會出現在畫上!
他倒吸一口冷氣,頭腦迅速清醒過來,心情五味雜陳。
“我懂了,這幅作品肯定是我父親畫的。除了他,彆人不可能知道這句歌詞……”
實際上,歌詞原句應該是“我不負你”,此處被改成“我終負你”,看來,在畫這幅山水時,任天行心裡充斥著對某人的愧疚,於是改了這個字。
任真感到震驚,不禁咋了咋舌,沒想過在這種地方,竟然能發現父親曾經的真跡。
“等等,他的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莫非……”
想到某種可能性,他臉色劇變。
恰在這時,一道輕柔而淡漠的話音從身後響起。
“你對這幅畫感興趣?”
任真轉過身,隻見一名婦人站在屋內的陽光裡,正凝視著他。
她身段豐腴,白如茉莉的長裙穿在身上,格外緊致。酒紅色卷發披散在肩上,或許是尚未妝扮的緣故,她的眉線很淡,姣好麵容上透著冰雪般的漠意。
說完這話,她自顧坐到主位上,姿態慵懶,看不出待客的鄭重。
任真走過去,躬身行禮,“晚輩拜見白夫人。”
白夫人看著他,開門見山地道:“我不在乎你從哪裡來,也不關心你是什麼身份。這是我的地盤,想跟我做買賣,就得按我的規矩來。”
她的嗓音很輕柔,如微風拂麵,讓人說不出的愉悅,如果隻聽聲音,肯定會以為是一名明媚的少女。可惜,她的話意卻強硬直接,根本沒有少女的純真。
任真低頭聆聽著,沒有吭聲,心知她表態的意圖,是想警告自己,彆再耍小心機。
白夫人繼續說道:“既然你是聰明人,那我就考考你吧。”
任真心神微沉,這婦人果然不是善茬。
“你剛才看的那幅畫,作者忘了把名字題上去,你倒是說說看,根據畫的內容,它應該叫什麼?”
任真的腰板仍躬著,頭卻抬起來,看向白夫人。
四目相對,房間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