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老頭叫安光明。
安光明雖然是個老頭,但是,他和其他犯人一樣,必須接受殘酷的訓練。
有一天上午,天氣實在太熱了,我們拔軍姿到一半,老頭的身體開始左搖右晃,滿臉流汗,臉色十分痛苦。
我站在老頭身邊,看著他受罪,心裡充滿同情。我高高舉起手,大喊,報告。
操場邊的警察大聲訓斥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拔軍姿時不能動,誰讓你舉手的?
我說,報告隊長,安光明要堅持不住了。
警察生氣地說,堅持不住也得堅持,這是監獄,就是讓你們受罪來了,不受罪,你們還想犯罪。你不許再舉手了,再沒事找事,我罰你一個小時。
我不敢出聲了。
監獄裡不能有同情心,如果對彆人同情,那就是對自己冷酷。我收起自己那殘存的同情心,不看安光明了。眼不見心不煩。
先保護好自己吧,安光明死活與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忽然,一個警察走過來,他打量一遍安光明。
安光明不停哆嗦,臉色慘白,汗水濕透了斑馬服。
警察問安光明,你怎麼了?
安光明回答,我冷。
警察說,你放屁,天這麼熱,你會冷?
安光明咬著牙說,我冷。
我的同情心再次泛濫,我再次舉手,說,報告隊長。
警察不耐煩地說,你怎麼這麼多事?又怎麼了?
我說,報告隊長,我懷疑他發燒了。
警察說,你以前當過醫生呀?
我說,報告隊長,我沒當過。
警察問,那你怎麼知道他發燒!
我說,報告隊長,我猜的。
周圍的犯人有的笑出聲。
警察大聲訓斥,笑什麼笑?閉嘴。
警察盯著我,問,你猜的?這是猜的事嗎?你攙著他,跟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