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出工後,我向一個老犯人詢問,我才知道,早晨打人,是在舉行一種儀式,是送犯人出監獄的儀式。
為什麼要打出獄的犯人?打他是為了讓他記住,在監獄的日子不好過,出去以後不要再進來了。當然,那種打都是假打,都是喊的凶,打的輕。所以出獄的犯人都是越被打越高興。而且,他還希望有許多人打他。按照c監獄的習俗,打他的人越多,說明他在監獄的人緣越好。
獄警知道這個習俗,所以,獄警也不會真管這種事。
我問老犯人,有沒有犯人會渾水摸魚,趁機真打出獄的犯人呢?
老犯人回答,沒有。
我問,為什麼沒有?畢竟每個人都會有一兩個仇人,如果是仇人下手,那肯定是真打。
老犯人說,因為打出獄犯人的都是朋友,仇人連邊都不敢沾,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仇人想借機報仇,挨打的就是那個不長眼的犯人了,他的下場會很慘。
跟我聊天的老犯人姓孫,外號孫大傻。他得到這個外號有兩個原因,一,他是大個子,厚嘴唇,長相憨厚。二,因為他的案子。
孫大傻是因為強奸被抓起來的,警察審訊他時,宣講了政府的政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孫大傻為了得到從寬處理,主動向警察坦白了自己的一起盜車案,捎帶腳還交代了駕駛被盜車輛逃跑時撞人逃逸案。孫大傻本來想從寬,沒想到被從嚴了,判10年。孫大傻不服氣,當庭問法官,不是說坦白從寬嗎?怎麼判我這麼重?法官告訴孫大傻,你這個情況沒法從寬。
更讓孫大傻窩心的是,那個車輛盜竊案和撞人逃逸案已經過去兩年了,警察已經列為懸案了,沒想到孫大傻自己招了。
孫大傻已經在監獄待了六年,雖說叫大傻,但是,精神還算比較正常。有一個老犯人,精神已經不正常了,他在監獄裡待了17年了。
毫不誇張地說,在監獄待過3年以上,精神還能夠正常的很少,絕大多數都會在心裡上或者精神上有點不正常。
那個待了17年的老囚犯經常自言自語,神神叨叨的,並且他兩眼呆滯。
老囚犯叫範得來,他因為盜竊被判死緩,犯人們為了表示尊敬,尊稱他為範老,以他在c監獄的時間,稱他範老,也算是名副其實。
那天早晨在田裡乾活時,範老看著那個被打的犯人往監獄外麵走,他站在蘿卜地裡,兩眼迷茫,嘟嘟囔囔說,這裡麵待著多好,非要出去,出去乾什麼呢?這裡麵多好,為什麼要出去?
我看著他,心裡發毛。
範老扭頭看我,說,還是這裡邊好吧?你多大?有媳婦了嗎?你離婚了嗎?
我小心翼翼地說,離了。
範老說,離了好,不離她也跟彆的男人睡,離了好,離了不用戴綠帽子。
範老的話看似胡言亂語,實際上卻有點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孫大傻在我旁邊,他拉我一下,說,跟我尿尿去。
我說,我沒有。
孫大傻使勁拉我,給我使了一個眼色,爬在我耳邊說,你傻呀?趁機歇會。另外,你離這個瘋子遠點。走,跟我去尿尿。
範老精神不正常,確實應該離他遠點,我便跟在了孫大傻身後。
這塊是蘿卜地,四周無遮無擋,我問孫大傻,咱們去哪裡撒尿?
孫大傻一指西紅柿地,說,你跟著我走就行。
我跟著孫大傻走沒幾步,看管我們的陳隊長問,你倆去乾什麼?
孫大傻回答,我倆去撒尿。
陳隊長說,不行,你不能帶李海峰去,老範,你帶李海峰去撒尿。夏光榮,你帶大傻去。
我不明白陳隊長怎麼麼這麼安排,但是,隊長發話了,我隻能聽從。
範老帶著我走進西紅柿地,範老說,尿吧。
我裝作撒尿,範老摘下一個紅透的西紅柿,用衣袖擦擦,大口吃起來。
我撒完尿,範老對我說,彆著急回去,吃倆西紅柿。
我說,偷吃西紅柿,會被警察抓住。
範老說,什麼偷?這是吃,警察不管。
範老摘下一個紅透的西紅柿遞給我。我看看四周,發現警察看不見我倆,於是,我也吃起來。
範老說,好吃吧?比商店裡的好吃。
我答,是。
範老說,你知道警察為什麼不讓大傻帶你來撒尿嗎?
我說,不知道。
範老說,以後,你離他遠點。
我問,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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