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鎖鏈兵。”靈蝶撥開身前的蕨類植物,露出手腕上兩道淡粉色的舊疤——那是三年前被聖十字會的鎖鏈纏住時留下的。她突然拽住楊延昭的衣袖,指向左前方一片茂密的榛子林:“那邊有片沼澤,他們的重甲會陷進去。”
楊延昭的劍突然出鞘半寸,寒光驚起兩隻白鷺。他反手將靈蝶往榛子林方向推了一把,自己則踏著橫生的樹杈躍到高處:“你先去沼澤對岸的岩石區等我,我引開西邊的追兵。”話音未落,他已揮劍斬斷頭頂的藤蔓,青綠色的汁液濺在玄色勁裝上,像極了凝固的血。
靈蝶剛鑽進榛子林,身後就傳來鎖鏈拖動的嘩啦聲。她回頭望見三個身披重甲的聖十字會教徒正舉著十字鏢逼近,他們的麵罩上刻著荊棘紋樣,日光透過枝葉在甲胄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仿佛移動的墓碑。最前頭那人突然擲出鎖鏈,鐵環帶著倒鉤擦著她的耳畔飛過,死死釘進旁邊的古樹樹乾裡,震落的榛子砸在她的鬥笠上劈啪作響。
她猛地矮身滑出丈許,指尖的蝶鏢同時脫手。青銅打造的鏢身帶著燕尾凹槽,破空時發出蜂鳴般的銳響,精準地卡在追兵的鎖鏈關節處。趁那人俯身解鏢的瞬間,靈蝶已踩著橫斜的樹乾躍向沼澤,靴底沾著的泥漿在草葉上拖出蜿蜒的痕跡。
沼澤邊緣的爛泥正咕嘟冒泡,靈蝶忽然聽見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回頭時正看見楊延昭一劍挑飛追兵的麵罩——那張臉布滿十字形的疤痕,左眼處鑲嵌著枚生鏽的銅釘,與三年前在江南碼頭見過的劊子手一模一樣。她的呼吸驟然停滯,右手不自覺地撫上胸口的玉佩,那是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遺物,背麵刻著的蝴蝶翅膀已被掌心的汗濡濕。
“蝶!”楊延昭的長劍突然迸出火星。他被兩名鎖鏈兵前後夾擊,左肩的舊傷讓他揮劍的弧度明顯滯澀。靈蝶看見他腰間的皮囊在打鬥中晃出半張羊皮卷,那是他們從聖十字會檔案室偷出的密圖,邊角處還留著她用朱砂畫的蝴蝶標記。
沼澤深處突然傳來水鳥驚飛的振翅聲。靈蝶抓起三塊棱角鋒利的燧石,突然轉身衝向追兵的側翼。她知道這些重甲兵的軟肋在膝蓋內側的鏈環銜接處,就像三年前那個劊子手倒下時,露出的正是同樣的破綻。燧石破空的瞬間,她聽見楊延昭的劍風從頭頂掠過,兩道身影在榛子林間交錯成流動的墨色,與聖十字會的銀甲碰撞出刺目的光。
當最後一名鎖鏈兵沉入沼澤時,晨霧已經散去大半。楊延昭靠在古樹上劇烈喘息,後背的傷口再次裂開,血珠浸透麻布滴落在苔蘚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靈蝶跪在他身邊解開皮囊,將草藥嚼碎了敷在傷口上,指尖觸到他脊椎凸起的骨骼時,突然想起昨夜在古堡裡,他也是這樣靠著牆壁,默默擦拭那柄陪伴了十年的長劍。
“密圖還在。”楊延昭從懷中掏出羊皮卷,指腹摩挲著邊角的蝴蝶標記。卷首的聖十字會徽記被劃了道劍痕,那是昨夜在古堡檔案室,靈蝶趁他與守衛纏鬥時,用匕首刻下的印記。
遠處突然傳來號角聲,三短一長,是聖十字會召集主力的信號。靈蝶將羊皮卷折成蝴蝶形狀塞進他的靴筒,自己則撿起地上的鎖鏈纏在手臂上:“他們的主力在東邊山穀,我去引開他們。”
楊延昭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不行,你的舊傷不能再動武。”他突然扯開衣襟,露出左胸的月牙形疤痕——那是五年前在洛陽城,為了護著靈蝶躲開聖十字會的追殺,被十字鏢劃開的傷口,“還記得嗎?那次你說過,要一起看江南的桃花。”
靈蝶的眼眶突然發熱。她想起那年洛陽城的桃花落了滿地,他們躲在破廟裡,用瓦片盛著雨水清洗傷口,楊延昭的血滴在她的發間,像極了枝頭墜落的花瓣。此刻林間的風帶著沼澤的腥氣吹過,她忽然抽出藏在靴筒裡的短刀,在自己的左臂劃下道淺痕,血珠立刻滲進鎖鏈的縫隙:“聖十字會的獵犬能嗅出血味,我往西邊跑,他們會跟著我來。”
楊延昭的劍突然插進泥土裡,劍柄的雕花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他彎腰將靈蝶的鬥笠戴正,指尖擦過她鬢角的碎發:“到了岩石區就用狼煙信號,我會找到你。”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就像當年在洛陽城,他擋在她身前時說的那句“彆怕”。
靈蝶轉身躍入沼澤時,聽見身後傳來長劍出鞘的清越聲響。她知道楊延昭要去東邊山穀,那裡藏著聖十字會的秘密祭壇,也是羊皮卷上標記的最終地點。泥水沒過膝蓋時,她回頭望了一眼,看見楊延昭的玄色身影正朝著朝陽升起的方向疾馳,劍穗上的紅綢在風裡舒展,像極了展翅的蝶。
西邊的密林裡很快響起鎖鏈拖動的聲響。靈蝶故意在枯枝上留下帶血的布條,每跑百步就擲出一枚蝶鏢,鏢身撞擊岩石的脆響能引來更遠的追兵。她的左臂開始發麻,舊傷處的肌肉在抽搐,三年前被鎖鏈勒斷的骨縫像有螞蟻在啃噬。但她不敢停下,耳邊總回響著楊延昭的話——岩石區的狼煙,那是他們在洛陽城就約定好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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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終於看見遠處的岩石區時,追兵的腳步聲已近在咫尺。靈蝶咬斷腰間的火折子,將浸了鬆油的布條纏在箭杆上。火光竄起的瞬間,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劍風——不是聖十字會的沉重劈砍,而是楊延昭獨有的輕盈劍勢。
轉身時正撞進他的懷抱。楊延昭的鎧甲上沾著血,右肩插著半支十字鏢,但他的手依然穩穩托著她的後頸,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遠處的狼煙在藍天上散開,像極了那年洛陽城漫天飛舞的桃花瓣。
“祭壇的鑰匙找到了。”他從懷中掏出枚青銅蝴蝶,翅膀上的紋路與靈蝶玉佩的圖案嚴絲合縫。陽光穿過蝶翼的鏤空處,在她的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聖十字會要找的,從來不是羊皮卷。”
岩石後突然傳來鎖鏈繃緊的聲響。那個戴銀麵具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手中的長劍正滴著血,麵罩下的嘴角勾起冷笑:“楊延昭,你以為憑這枚蝴蝶就能打開祭壇?當年你父親就是抱著這幻想,死在十字架上的。”
靈蝶突然按住楊延昭的劍。她終於看清麵具人脖頸處露出的刺青——那是半隻殘缺的蝴蝶,與父親玉佩上的圖案正好互補。記憶如潮水翻湧,三年前江南碼頭的大火中,那個指揮劊子手的黑衣人,脖頸處也有同樣的刺青。
“是你殺了我父親。”她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麵,指尖的蝶鏢已蓄勢待發。
麵具人突然摘下麵罩,露出張與靈蝶極為相似的臉,隻是眼角多了道十字疤痕:“我的好妹妹,你以為父親真的是抗清義士?他當年可是聖十字會的長老,是他親手把你母親的名字刻進了祭壇的贖罪碑。”
楊延昭的劍突然橫在兩人之間。晨光在劍身上流轉,映出他眼底的堅定:“蝶,彆信他的話。當年在洛陽城,我親眼看見他把你父親的屍體掛在城門上,胸口插著的就是這枚青銅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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