櫟陽山莊的牌匾已換成狼牙宗,狼牙宗深處的觀星閣,是秦風親手築起的靜室。閣頂嵌著一塊能引星辰之力的琉璃,此刻正將清冷的星輝灑在中央的石台上——那裡懸浮著一麵古樸的銅鏡,鏡麵流轉著淡淡的銀輝,邊緣刻滿了繁複的輪回符文,正是秦風識海裡的輪回寶鏡。
秦風盤膝坐在蒲團上,指尖輕撫過鏡麵。鏡中沒有映照出他的身影,反而浮現出無數細碎的畫麵:車水馬龍的街道、閃爍的霓虹、手機屏幕上跳躍的文字……那是他魂牽夢縈的現代。十數年前,他意外穿越到這個漢武時期,從一個現代大學生修煉到元嬰期,可午夜夢回,總能想起父母的笑臉、朋友的嬉鬨,還有那個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告彆。
“這寶鏡雖能窺見輪回碎片,卻始終找不到時空節點的坐標。”他輕聲自語,語氣裡帶著一絲悵然。以往在山莊,俗事纏身,今日將狼牙宗隱匿於深山,布下四重絕陣,終於能心無旁騖地鑽研這寶鏡的奧秘。
“阿風在想什麼?”
門外傳來輕柔的腳步聲,謝婉清端著一盞熱茶走進來。她身著素色長裙,發髻上插著一支玉簪,那是當年秦風在江南遊曆時常給她買的樣式。作為秦風幾世輪回都要找到的戀人,她見證了他從初入修行界的青澀,到如今能移山布陣的深不可測。
秦風抬眸,接過茶盞,暖意順著指尖蔓延。“在想……回去的路。”他坦誠道,目光落回寶鏡,“你也知道,我本不屬於這裡。”
謝婉清在他身旁坐下,望著鏡中流轉的微光,輕聲道:“我懂。當年你說你來自‘異世’,說那裡沒有修仙,卻有能一日千裡的鐵鳥、能隔空傳訊的方塊,我雖不能全信,卻知那是你心底的牽掛。”她伸手覆在秦風手背上,掌心溫軟,“如今山莊隱匿,再無俗世紛擾,你且安心鑽研便是。宗門裡的事有我,定不會讓你分心。”
她記得十年前,秦風為了護山莊百姓,硬接了三位金丹修士的圍攻,後背被法器灼傷,卻笑著對她說“沒事”;記得他教孩童們讀書時,會說起“地球是圓的”“人能登上月亮”,眼裡閃著她從未見過的光。她不懂那些名詞,卻懂那份對故土的眷戀。
正說著,觀星閣的門被推開,清風道人大步走進來。他這位龍虎山的紫袍天師,如今常住狼牙,腰間常年掛著秦風親手鍛造的狼牙佩。“秦宗主,山下陣法都巡查過了,四重陣紋運轉如常,連隻飛鳥都沒放進來。”他聲音洪亮,目光落在輪回寶鏡上,眼中滿是好奇,卻又帶著敬畏,“這便是能讓你回家的寶貝?”
秦風點頭,招手讓他過來。“你試試注入靈力。”他引導著清風將靈力探入寶鏡,鏡麵瞬間泛起漣漪,浮現出清風幼時在街頭乞討的畫麵,又閃過他拜入龍虎山門下修煉的場景。
清風道長驚得後退一步,撓了撓頭:“乖乖,真能看到過去!”他看向秦風,眼神堅定,“秦宗主放心研究這個。宗門的護衛、物資調度,我全包了。誰敢來搗亂,先問問我手裡的劍!”他說著,拍了拍腰間的佩劍,那劍嗡鳴一聲,似在應和。
秦風看著眼前的兩人,心中暖流湧動。謝婉清心思縝密,總能將宗門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清風道長與他亦師亦友,是他最信賴的朋友。有他們在,他才能真正卸下重擔。
“婉清,庫房裡的靈米和丹藥,記得按周分發,彆讓大家斷了用度。”他叮囑道。
“放心,賬冊我每日都核對,不會出岔子。”謝婉清笑著應下,“倒是你,總忘了按時吃飯,我讓廚房每日給你送些熱食過來。”
“清風兄,後山的靈植園,記得派弟子看守,那裡的‘凝魂草’對寶鏡的推演有用,不能出半點差錯。”
“宗主放心!我已經讓趙飛派了十個精銳弟子輪班看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接下來的日子,觀星閣的燈常常徹夜不熄。秦風沉浸在輪回寶鏡的推演中,時而蹙眉掐訣,時而凝視鏡麵喃喃自語。寶鏡的光芒越來越亮,映出的畫麵也愈發清晰——他看到了現代的家門,看到了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甚至聽到了窗外熟悉的蟬鳴。
謝婉清每日都會來送一次茶點,從不打擾他,隻在他疲憊時遞上一塊安神的糕點,輕聲說一句“歇歇吧”。張豹、王順等堂主則會在閣外巡邏,將所有試圖靠近的弟子攔下,用他們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宗主在做大事,誰也不許吵。”
一日深夜,寶鏡突然爆發出刺眼的銀光,鏡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漩渦,漩渦深處似乎有熟悉的街道輪廓。秦風猛地站起身,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找到了……好像找到了……”他激動得聲音發顫。
恰在此時,謝婉清和清風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皆是麵露喜色。
“有進展了?”謝婉清輕聲問,眼中帶著由衷的欣慰。
清風也湊過來,盯著漩渦直咋舌:“這就是通往秦宗主家的路?看著有點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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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點頭,回頭看向兩人,目光複雜。他渴望回家,卻又舍不得眼前這兩個陪他走過半生的人。
謝婉清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去吧。找到回家的路,才不負你這些年的辛苦。”
清風道長也點頭:“秦宗立和謝姑娘要是想我們這些老朋友了,再用這鏡子回來看看唄!反正這宗門也是你的家。”
秦風望著他們,突然笑了。他抬手,一道靈光打入寶鏡,漩渦愈發清晰。或許前路未知,但有身後這些人的支持,他便無所畏懼。
觀星閣的星輝依舊清冷,卻照在三個身影上,溫暖了整個深夜。輪回寶鏡的光芒裡,藏著一個遊子的歸途,也藏著一份跨越時空的情誼——縱有萬般不舍,也願你得償所願。
秦風將意識沉入識海時,隻覺周遭一片混沌,唯有中央那片區域,被四件寶物的光華映照得如同白晝。
識海深處,青銅輪回寶鏡懸於半空,鏡麵流淌著如水的銀輝,邊緣的輪回符文似活過來一般,緩緩流轉;旁側的青銅劍嗡鳴輕顫,劍身在光芒中隱現,仿佛隨時能劃破虛空,劍身銘刻的“破妄”二字,在光芒下愈發清晰;那塊謝婉清貼身佩戴多年的玉佩,則散發著溫潤的玉色光暈,柔和卻堅韌,像一道無形的屏障,護在四周;而最中央的輪回塔,通體呈暗金色,九層塔身層層疊疊,此刻第一層塔身早已洞開,露出內裡朦朧的光暈,第二層塔門卻一直緊閉,其上刻著的繁複鎖紋,曾讓秦風在元嬰期時無論如何衝擊都無法撼動。
自突破元嬰期後,秦風便感覺到識海中的四件寶物蠢蠢欲動,仿佛有一股新的力量在彼此間流轉。此刻他凝神靜氣,將元嬰期的神識緩緩探出,籠罩向輪回塔。
“嗡——”
四件寶物似有感應,同時爆發出更盛的光芒。輪回寶鏡的銀輝、青銅劍的青光、玉佩的暖玉色、輪回塔的暗金色,四色光芒交織纏繞,形成一道螺旋狀的光帶,猛地撞向輪回塔第二層的塔門。
塔門上的鎖紋劇烈閃爍起來,像是在抵抗這股力量,卻在元嬰期神識與四寶共鳴的衝擊下,逐漸變得黯淡。隻聽“哢嚓”一聲輕響,第一道鎖紋裂開;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數十道鎖紋接連崩碎,那扇緊閉了數十年的塔門,終於在光芒中緩緩向內打開。
門開的瞬間,一股濃鬱的靈氣從第二層中噴湧而出,帶著高階功法特有的玄奧氣息,瞬間充斥了秦風的識海。秦風的意識湊近望去,隻見塔內並非想象中的空曠,而是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玉架,玉架上擺滿了各式物品。
最左側的玉架上,整齊碼放著數十塊玉簡。秦風隨手取出一枚,神識探入,立刻感受到一股磅礴的信息流——《九轉玄元功》,化神期巔峰功法,修煉至大成可凝聚玄元真身,刀槍難入;《通天衍道訣》,能推演天地法則,對陣法、丹道皆有裨益……每一枚玉簡,都是他在外界求而不得的高階修真功法,此刻卻像尋常書籍般,靜靜躺在玉架上。
玉架右側,是一排排玉瓶。秦風拿起一隻,拔開瓶塞,一股清冽的丹香瞬間彌漫開來,識海中的混沌之氣都仿佛被滌蕩了幾分。瓶內是三枚通體瑩白的丹藥,丹身上流轉著淡淡的丹紋——“化神丹”,輔助化神期修士穩固境界的至寶,一枚便足以讓修真界掀起腥風血雨,而這樣的玉瓶,在塔內竟有上百隻。更深處的玉瓶裡,還有“返虛丹”“合道丹”……從化神期到更高境界的丹藥,一應俱全。
再往內,是堆積如山的靈石。尋常修士視若珍寶的上品靈石,在這裡隻是墊底;其上是散發著濃鬱靈氣的極品靈石,數量足有數千塊;而在靈石堆頂端,靜靜躺著三塊拳頭大小的晶石,石體內仿佛有星雲在流轉——那是傳說中的“仙晶”,一塊便抵得上一座靈石礦脈,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基石。
秦風的意識懸浮在第二層塔掀起了驚濤駭浪。他知道輪回塔不凡,卻沒想到第二層便有如此多的寶物。這些功法、丹藥、靈石,足以支撐他在化神期乃至更高境界一路坦途,更重要的是,其中幾部功法裡提到了“空間法則”的運用,或許能為他研究輪回寶鏡、尋找回現代的路,提供新的線索。
四件寶物依舊在塔外旋轉,光芒柔和了許多,像是在為他慶賀。秦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開始仔細整理這些寶物。他知道,這隻是輪回塔的第二層,更高的塔層裡,或許還有更驚人的秘密在等待著他。而隨著實力的提升、輪回塔的開啟,他離回家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當那枚刻著《九轉玄元功》的玉簡觸碰到秦風意識的刹那,一股洪流般的記憶突然衝破了識海的壁壘。
他仿佛瞬間回到了千年前的前世,昆侖墟——那時他還是個剛入道的少年,身著粗布道袍,在冰天雪地裡一遍遍地演練著玄元功的起手式。指尖凝起的第一縷玄氣如何在丹田內流轉,如何順著經脈衝擊第一個關竅,甚至連師父當年敲著他的腦袋嗬斥“氣沉丹田不是憋氣”的聲音,都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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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的意識微微震顫,指尖下意識地掐出一個早已生疏的法訣。那是《九轉玄元功》第三轉的“玄龜卸力式”,當年他為了練熟這一式,在瀑布下被水流衝擊了整整三個月,後背磨出的血痕結了又破,直到能讓玄氣在體表形成如龜甲般的護盾。此刻無需刻意回想,經脈中剛凝聚的化神期靈力便順著記憶中的軌跡自行運轉,護盾虛影在意識外圍一閃而逝,帶著與記憶中絲毫不差的厚重感。
他又拿起一枚刻著《通天衍道訣》的玉簡。這一次,湧入腦海的是在南疆雨林的畫麵——他蹲在蠱神廟的廢墟裡,借著月光研讀殘破的衍道訣抄本,指尖在泥地上畫著推演陣法的符文,耳邊是蟲鳴與遠處的獸吼。那時他總卡在“衍道三層”的瓶頸,直到暴雨夜看著雨水順著神廟的石縫流淌,突然悟透“順勢而為”的真意,符文在指尖活過來的瞬間,周遭的草木都跟著輕輕搖曳。
此刻,秦風的意識中自動浮現出衍道訣的核心心法,那些曾讓他苦思數月的陣法推演公式,此刻如同一串清晰的脈絡,從識海深處鋪展開來。他甚至能立刻想起,當年為了驗證“顛倒八門陣”的衍變,曾在沙盤上反複擺弄三百餘次,而此刻隻需神識微動,那座陣法的七十二種變化便在腦海中流轉,每一處生門、死門的轉換都了如指掌。
玉架上的功法玉簡,仿佛不是外物,而是他刻在靈魂深處的烙印。《焚天訣》的火焰如何從指尖躍動到焚儘萬裡,《踏雪無痕》的步法如何借風而行不沾塵埃,《萬化靈體術》如何引天地靈氣淬煉肉身……每一部功法的修煉細節,從初入門時的生澀,到大成時的圓融,甚至中途走火入魔時的劇痛與化解之法,都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的意識懸浮在玉架前,雙目微闔,嘴角卻不自覺地揚起。不是因為得到了至寶的狂喜,而是源於一種失而複得的熟稔。就像一個久彆歸家的旅人,推開房門看到熟悉的陳設,無需刻意辨認,便知每一件物品的來曆與用法。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眸光中已沒有了最初的震驚,隻剩下通透與了然。他隨手拿起一枚記載著《破空遁影術》的玉簡,神識掃過的瞬間,身體本能地做出了一個殘影閃爍的動作——那是此術修煉到極致的“瞬息千裡”,當年他為了練這招,在萬丈懸崖邊反複下墜、瞬移,不知摔斷過多少根骨頭,而此刻,元嬰後期的靈力與刻入靈魂的記憶完美融合,連殘影劃過的弧度都與記憶中巔峰時期分毫不差。
識海外,青銅輪回寶鏡的光芒愈發柔和,鏡麵中閃過他前世修煉時的一幕幕剪影,與此刻他意識中的記憶完美重合。青銅劍輕顫,似在為他重拾力量而鳴;玉佩的光暈包裹著他的意識,像是在守護這份失而複得的饋贈;輪回塔第二層的靈氣依舊濃鬱,卻不再讓他感到陌生,反而像回到了當年修煉這些功法時的洞天福地。
秦風緩緩睜開眼,望著滿架的玉簡,心中再無波瀾。這些功法於他而言,從來不是需要從頭學起的新技,而是被時光掩埋的過往。如今記憶複蘇,精髓自現,仿佛千年前的苦修從未中斷,隻是在這一刻,終於跨越輪回,與現在的自己完美銜接。
他輕輕將玉簡放回玉架,指尖拂過冰涼的玉麵,低聲自語:“原來……我從未忘記。”
話音落時,識海中的靈力驟然沸騰,順著那些複蘇的記憶軌跡奔騰流轉,《九轉玄元功》的玄氣、《通天衍道訣》的神識、《萬化靈體術》的肉身之力……諸多功法的精髓在他體內交融,竟隱隱有突破化神初期的跡象。
輪回塔外的四件寶物同時發出嗡鳴,光芒交織成一道光柱,穿透識海,直衝天靈。秦風知道,隨著前世記憶的複蘇,他的修煉之路,將迎來真正的坦途——而這,或許正是輪回塔給予他的,最珍貴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