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季有然。”
“是那個今日與沈硯同行,後來又被抓捕的季家二子?”
蘇昭道:“不錯,若有時機,麵對親子,季尚書總該吐些真言,隻是他父子二人關係難複,隻能擇機行事。”
然而,當時她雖對張禦史說得利落,卻在如今,懸筆要提季有然姓名時,遲疑頓挫。
入她棋局者,皆為她所利。
必要時,不惜代價。
可季有然於她,卻實屬特殊。
雖然與他相識,是因為沈硯。
當初她不顧顏麵奮力靠近沈硯,一次次被冷待。
其實她最是薄麵,心下也並非堅不可摧。
季有然常在旁抱臂,明明擺了事不關己的姿態上觀,卻又每每不忍地插話打諢。
以至於後來她墮入深淵,遇見道道坎坷,幾乎再爬不起來時。
她的耳畔忽然響起季有然調笑的一句:“怎麼,這就要哭了啊?咱們林大小姐不該追罵回去,再揍他幾拳?”
或許在自己不知的幾時裡,已將季有然視為友。
這幾年曆經世事,為了所謀之事,她不再一清二白,也行了些難定正邪行徑。
季有然之於她,是那段無垢歲月中,唯一不曾有所侵染的存在。
是她唯一敢回憶的切點。
她高懸的筆終是沒能落下。
目光又輪回上一子。
“那麼沈硯呢?”當時張禦史忽而問,“叢溪,你告訴你師叔,如今你重近他身側,是為了布局所需,還是仍情意難收?”
蘇昭霍然抬首。
“知女莫若父。”張禦史露出一弧哀思之色,“師兄對你一顰一笑都奉為要務,你的心思他豈能窺錯。他那時對我說,"罷了,解宜,就算日後與沈徽章那老兒打得不可開交也認了,誰叫這是叢溪所願"。”
蘇昭定坐在原處。
“師兄一事與那沈硯無關,但多年來我不能釋懷的,唯有他不曾護住你安危,他雖也是奉命行事,但他若不帶那大半人馬離去,林府也不至於遭此劫難。
你呢,叢溪,可曾怨恨?”
她的手指觸在沈硯那枚棋子之上。
“師叔,如今,我無怨,也無念,我隻求我所謀之事能得嘗所願。”
“懷庭,他們所謀之事,竟如此觸目驚心。”
禦書房中,皇帝周璟神色沉鬱。
沈硯拜禮。
此前尹正聞急入宮中,幸而周璟素來早於朝時起寢,因此接見了他,方才能下了釋放季有然的口諭。
尹正聞亦將諸多事端簡述,如今沈硯又補得詳儘些。
“臣等急迫,也是因季應奇之事在前,不知他們會對有然行什麼手段。”
“朕明白,隻是,誠如你所言,朕無法因這些推斷便定罪裴寺卿。”周璟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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