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中生變,她從此不畏鬼神,但卻懼怕人心難測。
身後似是傳來窸窣,她不動聲色加快步伐。
誰知那聲音也跟著加快,而且越發迫近。
蘇昭步下猛然一停,身子隨之扭轉,袖劍猛然出招,橫劃而去,卻被對方穩穩接住。
月影下,季有然淺淡一笑,“蘇掌櫃雖然底子薄,但身手敏捷,加以練習,定能成個中高手。”
蘇昭瞪他一眼,大力掙開他的牽製,“季大人好為人師也要分場合地點,若在這兒將我嚇個好膽兒,誰陪你夜探?”
“蘇掌櫃,我可是一片好心。”季有然無辜眨眼,“呆會兒很難預測會見到什麼,不提前把握一下蘇掌櫃的膽識,我實在心中沒底。”
“聽季大人的意思,自己倒是全無懼怕,萬事可應。”
“我可是刑獄混出來的,那裡鬼比人多。”季有然道:“走吧蘇掌櫃,再晚萬一錯過了好戲,可就白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小徑走去,卻在轉彎後,眼前豁然開闊。
囚牢般的陰綠似被驟然劈斷,毫無過渡地形成一片淺灘,碎石密布,而幾米之外,便是輕拍岸基的河道。
月色被細波攪碎又鋪勻,整片水麵粼粼,卻又掩映在霧中,將光折得隱約,於是仿若水下是一攤釅墨,不知深淺。
這一道卻是未見漕幫巡岸,但季有然還是比了“小心”的手勢。
兩個人沒有貿然踏到岸邊,而是貓身進了一叢蘆葦中。
趁這功夫,蘇昭靜道:“劉神醫死了。”
季有然驚詫,“你是說那個托咱們來探查的老頭?”
“不是托咱們,是托我。”蘇昭糾正。
“有什麼分彆。”季有然聳聳肩。
蘇昭懶得與他爭辯,繼續道:“季大人若方便,可否讓臨安府仔細驗屍,我實在難以相信劉神醫是自戕或意外。”
季有然隨口道:“這事你托沈大人更直接,他們大理寺能調度臨安府。”
蘇昭默了一默,“沈大人太過忙碌,還是不叨擾他了。”
季有然像被戳了痛腳,“聽蘇掌櫃的意思,是我無事可為?”
“哪裡敢,隻是季大人終日在我店裡,更為親重罷了。”蘇昭連忙改口。
季有然一副“算你識相”的滿意之色,“罷了,本官就勉為其難應下了。
不過苦主都死了,咱們這委托可怎麼算?”季有然喃喃。
蘇昭道:“無妨,如今還有另一樁委托,也牽扯此事。”
“我算是發現蘇掌櫃發家致富的內情了。”季有然嘖聲,“一樁事許好幾個苦主,掙幾倍的價錢。”
“托我之人,未必給的就隻有銀錢。”蘇昭簡潔道。
季有然想深問,忽然神色一瞬凝重。
蘇昭循他視線看去。
隻見河的下遊,悄悄浮現一點黑影,伴隨霧氣衝散,輪廓愈發清晰,一艘漕船正無聲駛來。
船逐步靠近,通體破敗,木條朽腐,沒有刷印番號,抑或曾經印刷卻在累月的浮遊裡衝刷。
明明船頭的駕倉中空無一人,卻能逆水而上,比尋常漕船吃水更深。
在波濤微瀾的水麵行駛平穩,如一口浮棺。
蘇昭忽然心跳如鼓。
原以為鬼船隻是些口口相授的把戲,不曾想竟是當真存在。
季有然率先跑了過去,蘇昭緊隨其後。
隨著那船行至眼前,她赫然看見,船頭正杵立一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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