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章
男人踏上台階的那一刻，溫柒柒的頭就已經昏到快要支撐不住了。
視線好像背著自己偷偷報了夜店蹦迪套餐，晃得厲害。
眼前所有的影像都像是被揉皺的畫布，晃動、重疊、拉扯、混沌。
倚靠在牆壁上，溫柒柒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不想去醫院了啊】
【誰家好千金大小姐隔三差五就跑醫院的啊哇——】
【就算我身份是惡毒女配......也不用老拿頭暈來折磨我叭！】
【有能耐你天雷劈我啊！】
然而時空局並沒有多餘時間聆聽到她的夙願。
身體的眩暈感更加洶湧地潮水般湧來，就在她幾乎要失去了思考能力時，平台上忽然傳來沈墨書冷靜而沉穩的聲音。
男人的語調平穩，像是一針安撫劑，硬是將溫柒柒從失控的暈眩中拉回了幾分。
她眯了眯眼，試圖聚焦。
模糊的視線裡，那名戴著麵具的男人如沈墨書所願，在原地停住了步子，沒有再向台階踏上一步。
他微微側過頭，似乎是在打量沈墨書，又像是在思考“沈氏集團沈總”這個身份是不是比樓上的存在更有吸引力。
幾秒鐘後，男人目光下沉，落在台階上的腳步聲極輕，近乎融入夜色。
他還是選擇退下了。
尚未鬆口氣，緊接著溫柒柒就聽到了平台上忽然動起來的聲響——
那群黑衣人開始行動了，腳步聲迅速而有序，甚至還伴隨著一聲......
短促的悶哼。
聽起來就像是有人被他們打暈後拖拽著帶走了。
【嗯？！難道是大哥被ko了？！】
【沈墨書你撐一撐！】
【我馬上就來——暈暈暈暈暈】
大腦過於混沌。
以至於溫柒柒短時間內沒辦法思考被拖拽的是不是沈墨書。
隻是憑借著刻在骨子裡的韌勁，她重重咬了下舌尖。
刺痛感讓她短暫地掙脫了眩暈的桎梏。
勉強穩住身形，溫柒柒靠在樓梯邊緣的扶手上，深吸一口氣。
以她現在所站的視角，雖然看不到平台另一側的沈墨書，卻能還算清晰地看到正正好好站在她下方的麵具男人。
【要是我哥出了事......】
微弱的聲音透露著少女此刻極度正經曆眩暈折磨的虛弱。
【就算這次循環失敗，我也要......】
幽暗平台上聽到聲音的兩人同時抬起了頭。
台階上的少女指節用力到泛白，眼底燃起一抹冷冽的光。
【看清楚你到底是誰！】
音落，一塊鋒利的瓷片猛地破風而出，直指男人的麵具！
呼嘯而來的淩厲殺欲逼得男人不得不後退一步。
可那瓷片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他幾乎是本能地偏頭想要閃躲，可還是晚了一步。
那道瓷片依舊還是從麵具側麵狠狠擦過！
“啪——”
清脆的碎裂聲在樓道間清晰可聞。
那張精心打造的象征著京都最大地下黑市主理人的麵具從側邊開始裂開一道縫隙，裂痕火速蔓延，如蛛網般崩裂開來。
下一秒，半邊麵具墜落，露出其內一截冷峻的眉眼。
想要逆著眩暈感轉圈圈試圖找到其中平衡的溫柒柒一瞬就捕捉到了對方的樣貌——
深邃的五官，淩厲的線條，筆直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以及不慍不怒卻有點眼熟的眉眼......
【嘖】
【乾壞事這小子怎麼長得這麼正直這麼......】
旋即，附在男人另半側臉上的碎片也支撐不住了，“啪嗒”一聲，整張麵具儘數墜地，露出了男人的全貌。
溫柒柒在與那人對視的刹那瞳孔驟縮，不敢置信：
【四、四哥？！】
—
“滴咚。”
短信提示音在空落落的房間內響起，微不可察，卻依舊穿透了空氣，精準地落入沈封宴的耳中。
他半倚在寬大的沙發上，手臂隨意搭在扶手上，微微闔著眼，似乎正從和無腦沈允全是心眼沈妄的一下午激烈對抗中稍作喘息。
暖色的燈光投下一片柔和的影子，映照在他的臉上，映出清雋溫潤的輪廓。
指間還殘留著微微的汗意，他伸手抽過一旁的毛巾輕輕擦拭著額角的汗珠，聞聲不疾不徐地偏頭，目光落在亮起的手機屏幕上。
是一條匿名短信。
內容簡練到近乎刻板，清晰地敘述著沈墨書受到了恐怖分子的襲擊，肩膀中了一槍，血流不止，傷得很重，目前正在醫院搶救。
屏幕泛著冷色的光，沈封宴眼睫輕顫，眉梢挑了挑，繼續向下滑動。
短信的末尾是極其可憐的口吻，訴說著醫院血庫裡與沈墨書適配的血型存量嚴重不足，沈總可能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亟需與他血脈相連的親弟弟沈封宴去獻血救他一條命。
沈封宴靜默著複查了一遍這條短信，忽而輕輕地笑了一下。
事情被對方渲染得越嚴重，他反倒越覺得是子虛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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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書那樣從未受過傷的人......
怎麼可能會中槍，還落個生命垂危的境地。
簡直就是......
危言聳聽。
但......
他稍稍垂眸，回憶起上午沈允與沈辭提到的溫柒柒心聲。
如果這是和強製劇情有關，那麼......
這條短信就算說沈墨書入土為安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輕輕摩挲著手機邊緣，沈封宴眸光微深，思索片刻，他決定先探探眼前兩個藏不住心思的家夥的口風：
“休息夠了麼？”
男人隨意地將手機放回桌上，微微側頭看向擂台上一邊趴著一個的沈允和沈妄。
自他下台後，這已經是這兩人第四回合互毆到精疲力儘，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偏偏還要趴在地上倔強地比誰的白眼翻得更高。
幼稚。
不過沈妄這些年倒是有點兒長進，已經能和正常狀態下的三哥快打個平手了。
然而，他的問話並沒有得到兩人的回應。
沈允還在還在固執地往上翻白眼。
沈妄倒是趁著沈允不注意偷懶睨了沈封宴一眼，唇角勾著看似無害實則意味不明的笑意，旋即又漫不經心移開。
被無視的沈封宴不氣也不惱，幽幽站起了身。
隨手將旁側的水龍頭擰開，不知從哪順了根水管接上，另一端則直接對準了台上那兩人，語調溫和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