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片寂靜,窗簾被厚重地拉上,擋住了外界的光線,屋內的空氣沉悶而冷寂,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壓抑。
程慕被關了整整三天,沈奕沒有再對他施加新的懲罰,甚至沒有召見他,仿佛真的打算讓他徹底冷靜下來。
可他卻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反抗——不吃飯。
傭人送來的飯菜他碰都不碰,甚至連水都沒喝一口。他坐在床邊,像一座雕塑般一動不動,雙手搭在膝蓋上,低著頭,像是沉浸在某種遙遠的思緒裡,又像是在用這場沉默的對抗宣泄著自己的態度。
當沈奕得到消息時,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不吃?”沈奕坐在書房裡,目光冷漠,指間夾著一支煙,煙霧在空氣中氤氳著,模糊了他的神色。
暗衛低聲道:“是,從昨天開始,飯菜都原封不動地端回來,他也不說話。”
沈奕冷笑了一聲,語氣諷刺:“真是個有脾氣的狗。”
他將煙掐滅,站起身,大步走向程慕所在的房間。
門被人推開時,屋內的光線暗淡,程慕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沈奕冷冷地看著他,目光裡隱隱透著煩躁。
他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那一碗已經涼透的粥,眸色微沉,隨手拿起碗,轉身走到程慕麵前。
“張嘴。”沈奕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程慕沒有反應,仍舊像木雕一樣坐在那裡,眼神空洞,仿佛根本沒有聽見。
沈奕皺起眉,冷笑了一聲,直接抬起他的下巴,語氣帶著一絲威脅:“程慕,你想餓死自己?”
程慕終於抬起眼睛,目光平靜無波,嗓音淡漠:“沈少不是希望我聽話嗎?我現在很聽話。”
沈奕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最討厭的就是程慕這副隱忍克製、不發一言的模樣,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他偏偏什麼都做不了。
他壓下心頭的煩躁,勺了一口粥,直接抵到程慕的唇邊,語氣冷硬:“吃。”
程慕一動不動,沒有張嘴,也沒有躲避,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淡漠,仿佛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沈奕的耐心在這一刻徹底耗儘。
“程慕,彆挑戰我的底線。”他的語氣低沉,透著隱隱的怒意,“要麼吃,要麼——”
話還沒說完,程慕緩緩彆開臉,避開了那勺粥,嘴角帶著一絲蒼白的倔強。
沈奕的手突然收緊,握著勺子的手微微發力,目光冷得像是淬了冰。
他盯著程慕看了幾秒,驀地低笑了一聲,笑意冷得刺骨:“不吃是吧?”
他將碗重重地放回桌上,聲音冷漠得不像話:“好,那就彆吃了。”
他轉身離開,門被狠狠甩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
程慕坐在那裡,仍舊沒有動,隻是垂著眼睛,唇角有些泛白,胸口微微起伏著,仿佛剛才的對峙已經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
門外,沈奕的腳步停了一瞬,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可最終,他還是走了。
他這一生,從未奢望過自由。可當死亡成為唯一的出口,他終於選擇了逃離。
沈宅,深夜。
程慕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連續幾天的監禁,他幾乎沒有進食,身體虛弱到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知道,沈奕不會讓他走。
如果他真的想離開,就隻能用死亡來擺脫這座牢籠。
秦舟……成了他最後的希望。
秦舟收到消息的那天晚上,風雨交加。
他站在窗前,目光沉沉地看著夜色,嗓音低啞:“確定了嗎?”
助理回答道:“確定,程慕的情況越來越糟,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秦舟緩緩閉上眼睛,手指收緊。
他一直在等程慕自己做出選擇,而現在,程慕終於決定放手。
“準備好人手。”秦舟低聲道,嗓音冷靜至極,“我們要讓他死。”
助理愣了一下,隨即猛地抬頭:“秦少,您是說……”
秦舟的目光冷漠,聲音平靜:“隻有死了,沈奕才會真正放手。”
“程慕,必須死。”
程慕的房間,淩晨三點。
沈奕在書房裡處理文件,忽然聽到外麵傳來驚慌失措的腳步聲。
“沈少!”暗衛衝進來,臉色蒼白,“程慕……出事了!”
沈奕的呼吸猛地一滯,手中的鋼筆瞬間掉落在桌麵上,他猛地起身,朝樓上衝去!
當他推開房門,眼前的一幕讓他的世界瞬間崩塌。
程慕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白布,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
沈奕的心臟狠狠地收緊,指尖微微顫抖了一瞬,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程慕……”他的嗓音低啞,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
他跪在地上,顫抖著伸手去觸碰程慕的臉,卻發現……他的皮膚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沈少……他沒了……”暗衛低聲道,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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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猛地抬頭,目光陰鷙得駭人:“不可能。”
他用力地掀開白布,伸手去探程慕的脈搏,可是……什麼都沒有。
他的呼吸瞬間停滯,大腦一片空白。
程慕,真的……死了嗎?
醫院裡冰冷的消毒水味道撲鼻而來,沈奕的臉色鐵青,懷裡抱著程慕,他的身體冰涼,像一具沒有生機的軀殼。
“救他!”沈奕嗓音沙啞,近乎命令地吼道,“立刻搶救!”
醫生和護士立刻迎上來,推著擔架床想接過程慕的身體,可沈奕的手臂死死地扣著他,像是生怕一鬆手,他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沈先生,我們需要立即搶救,請您放手!”醫生語氣焦急。
沈奕的瞳孔微微顫了顫,緊緊盯著程慕那張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指尖遲遲沒有鬆開,仿佛隻要他抱得夠緊,程慕就不會離開。
“沈先生!”醫生再度催促。
沈奕的手僵硬了一瞬,終於鬆開力道,程慕被放上急救推床,醫生們立刻開始一係列緊急搶救,電擊、輸液、心肺複蘇……急救室裡忙得天翻地覆,而沈奕站在門口,渾身緊繃,臉色沉得可怕。
他的手掌攥緊,指尖扣入掌心,心跳快得幾乎要從胸腔裡撞出來,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恐懼、無措、焦躁,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讓他連呼吸都覺得難受。
他看著門上那盞急救中的紅燈,像是在等待一個宣判。
時間流逝得極慢,每一秒都是折磨,沈奕的額角滲出細汗,他從未覺得時間竟然如此漫長。
“滴——”
一道刺耳的長音響起,心電監護儀的波動線條瞬間變成一條直線。
醫生看了一眼儀器,臉色微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頭,看向沈奕,語氣低沉:“沈先生,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
“不可能。”
沈奕的呼吸一滯,瞳孔劇烈收縮,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冷意:“再救!”
醫生的神色沉痛:“沈先生,程先生已經沒有心跳,瞳孔放大,所有生理反應都消失了,他真的……不行了。”
沈奕的呼吸瞬間斷裂。
不行了?
這三個字像是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裂,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腳步踉蹌了一下,隨即猛地上前,一把抓住醫生的衣領,眼底血絲密布,聲音冷得像是從地獄裡滲出來的:“你再說一遍?”
醫生被他的力道震得後退一步,聲音有些顫抖:“沈先生……我們已經儘力了。”
沈奕猛地甩開醫生,大步衝進病房,程慕的身體被白布蓋住,隻有一張蒼白的臉露在外麵。
他僵在原地,腳步仿佛被釘死了,眼前的畫麵讓他喉嚨發緊,甚至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他一步步走近,緩緩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拂過程慕的臉,那張臉依舊如往日一般俊美,可是此刻……已經沒有任何溫度。
沈奕的指尖瞬間收緊,眼底掀起滔天風暴,嗓音啞得不像話:“程慕,彆裝了,起來。”
房間內死寂一片,沒有人回應。
沈奕的胸膛起伏,嗓音冷得帶著一絲隱隱的顫意:“程慕……我讓你起來!”
可程慕,依舊一動不動。
沈奕的指尖狠狠收緊,拳頭攥得發白,眼底的冰冷在這一刻崩裂,所有情緒翻湧而上,仿佛連喉嚨都被灼燒得刺痛。
“程慕——!”
他低吼一聲,一拳狠狠砸在病床上,聲音裡帶著憤怒、痛苦,甚至……一絲不願承認的恐懼。
他真的死了?
不。
不會的。
他怎麼可以死?
他還沒有折磨夠他,他還沒有把他折斷,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死在他的麵前?
沈奕的指尖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冷靜,可心臟的抽痛卻在這一刻放大到極致,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窒息。
他站在病床前,目光緊緊鎖住那張蒼白的臉,指尖顫抖著落在他的側臉,緩緩收緊,嗓音低啞得近乎呢喃:“程慕……你不是一直很聽話嗎?這次,你為什麼不聽話了?”
沒有人回應他。
房間裡,隻有冰冷的心電儀,還在發出無情的長鳴。
——而此刻,秦舟站在監控室裡,目光沉靜地看著這一幕,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沈奕,這次,就讓你嘗嘗真正的痛苦吧。
葬禮兩天後。
沈奕站在墓碑前,手裡握著一支煙,目光沉冷得駭人。整個墓地寂靜無聲,隻有風吹過的聲音。
他站在那裡,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的世界,從未有過這樣的死寂。
程慕死了。
那個從小就跟在他身邊、為他赴湯蹈火、對他忠心耿耿的程慕……死了。
沈奕低頭,指尖輕輕摩挲著墓碑上的名字,嗓音低啞:“程慕……你怎麼敢?”
他死死地盯著墓碑,眼底的情緒翻湧著,嗓音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你怎麼敢……”
“拋下我?”
他的聲音極輕,可眼底的情緒卻瘋狂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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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想過,程慕竟然真的會死。
他不是應該……一直陪著自己的嗎?
他不是應該……永遠都不會離開的嗎?他以為,藏得足夠深,就不會被找到。可沈奕的執念,比時間還要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