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他自己也累得不行。進浴室洗了個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發亂成一團,臉上還帶著水漬,袖子濕透粘在皮膚上。他從來沒這麼狼狽過,他自己一向注重形象,在任何場合都衣著得體、整潔乾淨,可這會兒,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居然有種陌生感。
洗完出來又走到床邊看了眼賀向野。人還在沉睡,臉色已經比之前好了一些,可眉頭依舊微蹙,看起來睡得不安穩。
他坐在床邊守了整整一個上午,才感覺自己又餓又困。他去陽台撥通了前台地電話,點了些飯菜。他怕敲門聲聲音會吵醒賀向野,特意叮囑服務員動作輕點。飯送來的時候他輕手輕腳地把餐盤接過來,也沒敢在屋裡吃,他怕發出的聲音會驚動在床上熟睡的人。
直到晚上八點多,床上的人終於動了動。
簡亦安猛地抬頭,一瞬間的情緒都浮現在眼底。他站起身走過去,連腳步聲壓得很輕。
賀向野身體扭動了下,抬手捂住發脹的腦袋,把臉埋進枕頭裡哼了幾聲,嗓子乾啞得發痛。
他頭疼得厲害,像有成百上千隻鼓槌在太陽穴上交替敲擊。他試圖坐起來,但身體仿佛散了架一樣,渾身上下都在疼。
當他好不容易睜開眼,看清站在床邊的人時,一下子愣住了。
“……小少爺?”賀向野的帶著宿醉後的沙啞不清,“你怎麼在這兒?”
簡亦安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卻是壓不住的火氣:“我怎麼在這兒?我不來你就死在這兒了。”
賀向野怔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沒能反駁。
“你喝酒也不挑地方,還跑到陽台上喝,凍死你算了。”
賀向野捂住胸口乾咳了好幾聲,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喝點水”他語氣軟了些,伸手把床頭的水遞過去。
賀向野接過水瓶,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幾口。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去,帶走了嗓子的乾澀感。他喉結微動,閉了閉眼,嗓子被滋潤後舒服了些,低聲咳了下才重新抬頭。
“你怎麼找到我的?”
“你彆管,我找個人還不簡單”。簡亦安毫不在意地說。他不會告訴他,自己昨晚找了一整晚,手腳都凍麻了,連呼吸都是涼的,卻一刻都不敢停下。
賀向野腦子還是混亂的,昨晚的記憶像霧一樣撲在他腦海裡。他記得自己沿路走著走著,也不想回家,就去便利店買了幾瓶酒,隨便找了個酒店,他隻想有個地兒窩著。
賀向野低頭拉開被子,眯著眼往下看了看,隨即臉色一變,聲音裡帶著一點沒回過神的慌:“我……我怎麼沒穿衣服啊?”
“脫了,我讓人拿去洗了。”簡亦安坐在床邊,雙手環抱,語氣裡滿是嫌棄,“你一身酒氣,衣服上還有嘔吐物,你想穿著臟衣服睡覺嗎。”
賀向野吞了口口水,喉結動了動,有點尷尬:“你脫的?”
簡亦安瞥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那不然呢?你羞什麼?你一大男人,我還能趁你醉了占你便宜不成?”他說著很嫌棄,但眼神卻躲閃了一瞬。
賀向野抿著唇,沒再說什麼,低頭喃喃一句:“謝謝你。”
“謝什麼?”簡亦安挑眉,目光冷淡,“謝我幫你撿回一條命嗎?”
賀向野神色一滯,沒應聲。
“昨天都發生什麼了?”簡亦安問。
賀向野沉默了片刻,“沒發生什麼。”
“沒什麼?”簡亦安忽然站起來,語氣倏地拔高了一點,“那你一身傷,在這兒喝得爛醉,你現在跟我說‘沒什麼’?你騙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