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衛國聽著，心裡卻另有一番滋味。他嘴上應和著：“辛苦是辛苦，但你們這工作也算不錯了。吃商品糧，旱澇保收，乾好了將來還有退休金。關鍵是自由啊，不像我們鄉下……”
於德海聽他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頓時瞪大了眼睛：“自由？同誌，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看看我這臉，都快凍成冰坨子了！這叫自由？”
方衛國笑了笑，沒再反駁。他心裡是真的羨慕這份采購員的工作。對他來說，這簡直是量身定做！
穿的用的，城裡供銷社、百貨大樓裡啥都有，隻要有錢有票就行。吃的？他空間裡有的是，根本不需要辛辛苦苦下鄉去采購，反而能利用這個身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空間裡的東西出手。這簡直是一舉兩得！
更長遠來看，有了份城裡的正式工作，就有機會分到房子。到時候把家安在城裡，吃喝不愁，還能時不時利用采購員的便利到處走走看看，那日子……嘖嘖，光是想想就美得很！
他感慨道：“於同誌，你是不知道我們鄉下的難處。天天下地掙工分，累死累活不說，一年到頭分那點糧食也就勉強糊口。你要是不下地乾活，沒工分就沒收入，連飯都吃不上，還得被人戳脊梁骨，說你遊手好閒，好吃懶做，說不定還得拉去批鬥！哪像你們城裡，有工作就有錢有票，就算想偷偷買點好東西改善生活，也方便得多。”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進工廠也不行，你看四合院裡那個賈東旭，在軋鋼廠上班，天天搬鐵塊子，累得像頭牛，一個月也就那點死工資，還不夠秦淮茹補貼娘家的。哪有你們采購員靈活？想去哪兒去哪兒。”
“城裡待膩了，還能借著工作的名頭回鄉下轉轉。說實在的，鄉下也有不少好地方，漂亮姑娘也不少，論模樣身段，可不比城裡的差。你看我們院裡的秦淮茹、她堂妹秦京茹，還有隔壁院的梁拉娣，哪個不是鄉下來的大美人？”
於德海聽著方衛國這番話，愣了愣，隨即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臉上的苦色倒是淡了不少。或許是被方衛國描繪的前景打動，或許是覺得方衛國這人說話實在，他不再抱怨，麻利地拿起地上的杆秤，準備驗貨。
就在於德海彎腰擺弄秤砣的功夫，方衛國背對著他，心念一動，又悄無聲息地從空間裡取了三十隻雞蛋，塞進了背簍裡。既然價格合適，索性多賣點。
“好了，同誌，把東西拿出來看看吧。”於德海調整好秤杆，說道。
方衛國這才轉過身，放下背簍，掀開上麵蓋著的破衣服。
滿滿一背簍的雞蛋，個頭勻稱，底下還有兩隻被酒灌暈、羽毛油亮的大公雞。
於德海一看，眼睛頓時放光，湊近了仔細瞧了瞧，嘖嘖稱讚：“謔！好東西！真沒想到，你們紅星公社這邊，還能有這麼好的雞蛋和雞！個頂個的實在！”
方衛國隨口解釋道：“有我自家的，也有幫隊裡鄰居捎帶賣的。”
於德海的目光落在那兩隻肥碩的公雞上，更是挪不開了：“同誌，這兩隻雞，也賣給我唄？我都要了！”
“行啊。”方衛國點頭，“不過，這雞可肥得很，價格你得給公道點。”
於德海拍著胸脯道：“放心！雞蛋，我給你一塊二一斤！這價格，收購站絕對給不了！這兩隻雞，一起算你兩塊錢！怎麼樣？夠意思吧？”
方衛國心裡快速盤算了一下。這年頭雞蛋多數地方能賣到一塊一斤就不錯了，一塊二確實是高價。活雞的價格一般比殺了收拾好的雞肉便宜不少，這兩隻加起來少說也有六七斤重，兩塊錢也算公道。
“行，就按你說的價。”方衛國爽快地答應了。
於德海大喜，立刻開始稱重。他先把雞蛋小心地倒進自己的籮筐裡，掛上秤鉤。
“嘿！五斤一兩！這雞蛋可真壓秤！”於德海看著秤星，滿意地喊道。
隨後，他又把那兩隻醉醺醺的公雞提溜起來掛上秤。
“謔！六斤三兩！”秤杆高高翹起，於德海看著這重量，臉上露出一絲納罕。這年頭人都吃不飽，雞能養成這麼肥，可真少見。他不由得多看了方衛國兩眼，覺得這位穿著普通的鄉下同誌，似乎有點不簡單。
於德海劈裡啪啦撥拉了幾下隨身帶著的小算盤，很快算出了總價：“雞蛋五斤一兩，一塊二一斤，是六塊一毛二。兩隻雞，兩塊錢。一共是……十八塊九毛二。”
他抬起頭，很乾脆地一揮手：“同誌，零頭就算了，給你湊個整，十九塊！怎麼樣？”說著，從一個鼓鼓囊囊的錢包裡數出十九塊錢，又掏出一遝花花綠綠的票證，“你看看，要什麼票？糧票、布票、工業券，我這兒都有。”
方衛國卻沒接錢和票，反而說道：“於同誌，你看這樣行不行？錢和票你先拿著，我正好想去供銷社買點東西，東西有點多，我一個鄉下人，買那麼多怕惹眼。你能不能幫我跑一趟？”
於德海是個人精，立刻明白了方衛國的顧慮，這年頭，確實不能太張揚。他爽快地點頭：“沒問題！這都是小事！你說，要買啥？我給你記下來。”說著，還真從兜裡又掏出個小本本和一支短鉛筆。
方衛國也不客氣，當即報出一串東西：“要十斤棒子麵，五斤白麵，兩斤鹽，一斤醬油，半斤煤油，五盒火柴，兩條‘大生產’香煙，再來二斤水果糖。”
於德海一邊飛快地記錄，一邊在心裡默算。記完，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同誌，你買的這些東西，我粗略算了算，錢和票加起來，得要二十二塊左右。你這……還差三塊錢呢。”
方衛國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看著於德海，慢悠悠地說道：“這次就先讓你於同誌吃點虧，下次，下次我一定補上。怎麼樣？”
這話帶著點試探的意味。方衛國想看看這於德海是不是真有心跟他長期合作。
於德海眉頭先是皺得更緊了，似乎在權衡利弊。三塊錢，不算小數目了，夠買不少東西。但轉念一想，眼前這人能拿出這麼好的雞蛋和肥雞，看著也不像普通社員，說不定真有什麼門路。如果能搭上線，以後弄到更多緊俏貨，這點投入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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