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方衛國的計劃，四個幫忙抬豬下山的民兵，每人得了五斤野豬肉，算是辛苦費；方大山出力最多，又是長輩，分了十斤；龔秀蘭家借了槍，也得表示感謝，送去五斤；剩下的，方衛國挑了最大最好的一塊，足足三十斤，準備明天提親用。
看著剩下的那一大堆肉，方衛國清了清嗓子，對著圍觀的鄉親們朗聲說道：“大夥兒也知道，我現在在城裡軋鋼廠後勤科上班，這次回來，除了探親，也是帶著采購任務的。廠裡肉食品供應緊張，尤其是豬肉，缺口大得很。我這也是想著為廠裡做點貢獻，順道上山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讓我給撞上了！”
他這麼一說，大夥兒臉上的羨慕嫉妒立馬就淡了不少。
原來是給公家辦事打的！
那就不一樣了，人家是完成工作任務，理所應當。不少人還點頭稱讚，覺得方衛國這小夥子有本事，工作也上心。
方大山聽了，更是覺得臉上有光，看侄子的眼神裡滿是讚賞。
夜漸漸深了，看熱鬨的人群也慢慢散去。
方衛國看著院子裡堆放的那些分割好的豬肉，心裡卻不踏實。
這年頭，溫飽都難解決，人心隔肚皮，保不齊晚上就有人摸黑過來順手牽羊。
再說，眼瞅著天要熱起來了，這肉放一晚上，萬一再招了蒼蠅蚊子，或者放壞了，那可就糟蹋好東西了。
他左右看了看，趁著沒人注意，意念一動，院子裡那些分割好的野豬肉，連帶著那兩隻野兔，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全被他收進了隨身空間裡。這空間不僅能防偷，還能保鮮，簡直是居家旅行、儲物保鮮的必備良品。
安頓好豬肉，方衛國又從空間裡取出二十斤白花花的棒子麵和一大塊五斤左右的豬後臀肉，悄無聲息地再次來到了龔秀蘭家。
龔秀蘭剛把孩子們哄睡下，正坐在炕頭發呆，冷不丁看到方衛國又來了，還提著東西，嚇了一跳。
等看清是糧食和肉，她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說什麼也不肯收：“衛國，你下午不是剛送了五斤肉嘛！這咋還能再要你的東西？使不得，使不得！”
她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覺得方衛國對她們娘幾個太好了，好得讓她心裡發慌，總覺得受之有愧。
方衛國把東西硬塞到她懷裡，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低聲解釋道：“嫂子，你拿著就是。本來按我的意思，借槍的情分，怎麼也得給你十斤肉。可下午人多眼雜，我怕給多了惹人猜疑，對你不好。這不，晚上偷偷給你送過來補上。放心吃，往後日子還長著呢，有我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們娘幾個。”
一番溫存體己話下來，龔秀蘭被他“欺負”得又哭了，不過這次是感動的淚水。
方衛國幫她擦了擦眼淚，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嫂子，有件事跟你說一聲。我打算，跟秦京茹定親了。”
龔秀蘭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幾分，心裡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但她很快就調整過來，吸了吸鼻子，強顏歡笑道：“這是大好事啊！衛國，嫂子該替你高興！京茹那丫頭挺好的，本分。”
“嗯。”方衛國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樣子，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鄭重承諾道：“嫂子你放心，就算我結了婚，往後也一樣會照應你們娘幾個的，不會變。”
龔秀蘭抬起淚眼朦朧的眸子，看著方衛國，語氣帶著一股子決絕：“衛國，嫂子記著你的情。這輩子，我也不打算再嫁人了……就、就跟你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方衛國就拾掇利索，叫上方大山，用嶄新的紅紙包好那三十斤野豬肉，又帶上了一條“大前門”煙、四瓶用紅繩係著的白酒，還有兩大包花花綠綠的水果糖，浩浩蕩蕩地朝著秦家走去。
雖說之前跟秦京茹提過，算是自由戀愛，不用走老一套。
但這年頭，禮數規矩還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鄉下。方衛國也不想把這事兒辦得太草率，畢竟他沒打算結第二次婚。
所以，他還是鄭重其事地請了方大山這位本家長輩，充當正式的媒人。
這樣一來，場麵上好看，秦家有麵子，回頭秦家回禮的時候，方衛國這邊也能出手更大方些。
還沒走到秦家大門口呢，遠遠就看見秦家院門大敞，秦家當家的秦老五領著媳婦，還有幾個沾親帶故的本家人，烏泱泱一大群，全都迎了出來，那架勢，比過年還隆重。
人群最前麵，站著一個俏生生的人影，正是秦京茹。
她今天明顯是刻意打扮過的，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大紅色碎花襯衫，正是方衛國上次托人從城裡給她捎回來的料子做的。
紅襯衫映襯著她紅撲撲的臉蛋，顯得格外漂亮喜慶，活脫脫一個即將過門的新媳婦模樣。
看到方衛國和大山叔走近，秦京茹臉上飛起兩抹紅霞，原本想跟昨天那樣撲過去，但礙於長輩和眾目睽睽，硬生生忍住了，隻是羞澀地迎上前，伸手輕輕拉了拉方衛國的胳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裡，盛滿了藏不住的開心和嬌羞。
方衛國和他叔方大山，一個挑著沉甸甸的擔子，一個提著鼓鼓囊囊的網兜，朝著秦家走去。
那擔子裡是三十斤泛著油光的野豬肉，網兜裡裝著一整條“大前門”香煙、四瓶用紅綢繩係著瓶口的白酒，還有兩大包花花綠綠的水果糖。
這陣仗，在如今這年頭，簡直是豪華級彆的聘禮了！
消息靈通的秦家村村民們，早就得了信兒，呼啦啦全從家裡跑出來看熱鬨，把通往秦家的土路兩旁都給站滿了。
當看到方衛國擔子裡那切得整整齊齊的野豬肉塊，還有那煙、那酒、那糖，人群裡頓時響起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羨慕得不行，這手筆，太闊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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