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端著盆子僵在水池邊，麵無人色。
她看著院子裡那一張張因貪婪而扭曲的臉，看著一馬當先、滿臉橫肉的劉海中後退兩步，卯足了勁準備踹第二腳。
她的目光再次下意識地投向了方衛國。
他依舊站在那裡，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臉上無悲無喜。但秦淮茹卻從他深邃的眼底，讀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如同欣賞一場鬨劇般的冷漠。
是了，這一切，恐怕都如他所料。
“砰——！”
第二腳，更加勢大力沉。
賈家的門再也支撐不住，門閂應聲斷裂，整扇門板“咣當”一聲，倒向屋內，砸起一片灰塵。
“賈張氏！你這個偷東西的老虔婆！看你往哪兒跑！”
劉海中一馬當先，帶著滿院被金錢和“正義”武裝起來的鄰居，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瞬間湧入了賈家那狹小、昏暗而又充滿惡臭的屋子。
一場名為“捉賊”的抄家大戲，正式拉開了帷幕。
方衛國沒有動。
他就那麼好整以暇地倚在自家門框上，像個散場後不願離去的看客，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眼前這出由他親手導演的鬨劇。
賈家那扇破敗的木門被劉海中一腳踹開，門板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嗆人的塵土。那塵土混雜著一股濃重的騷臭味，即便隔著小半個院子，也清晰地鑽入方衛國的鼻孔。
“賈張氏！你個老虔婆！把偷老太太的東西交出來！”
劉海中粗壯的身影第一個衝了進去，他此刻就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聲音裡充滿了揚眉吐氣的威風。緊隨其後的是被那一塊錢和未來分贓的許諾燒紅了眼的鄰居們，他們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鬣狗，蜂擁而入。
狹小的屋子裡瞬間被塞得滿滿當當。
方衛國聽力過人，即便院子裡人聲嘈雜，屋內的動靜也一字不落地傳進他的耳朵。
“不是我！不是我偷的！”是賈東旭聲嘶力竭的辯解，聲音因殘疾而顯得底氣不足，充滿了無力的悲憤，“你們憑什麼闖到我們家來！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劉海中的冷笑聲蓋過了一切，“你媽偷東西的時候怎麼不講王法？全院的人都看見了！少廢話，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不然今兒個沒完！”
緊接著，是賈張氏那已經不成調的瘋話：“鬼……老太太來找我了……彆抓我……錢不是我拿的……是鬼拿的……”
“我看你就是個瘋鬼！裝瘋賣傻想蒙混過關！”三大媽尖利的聲音響起，“大夥兒彆跟他們廢話，給我搜！犄角旮旯都不能放過！我就不信，她能把金條吃了！”
一聲令下，屋內立刻響起了翻箱倒櫃的聲音。
木箱子被粗暴地拖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瓦罐被砸碎的清脆響聲。
被褥被掀開、抖落的撲簌聲。賈東旭無能狂怒的咒罵，和賈張氏時而尖叫、時而傻笑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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