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爪怪物逃竄的嘶吼還在廢墟上空盤旋時,米克已經從藏身處爬了出來。
左臂的傷口在腎上腺素消退後開始隱隱作痛,但這點疼遠不及心臟的狂跳——那些穿著金屬裝甲的身影就站在閃光之地的核心處,陽光順著他們裝甲的棱角流淌,像極了地穴壁畫裡光輪的紋路。
它盯著艾伯特摘下頭盔的瞬間,金發被風吹起的弧度,竟與議事廳石壁上最古老的那道刻痕重合。
十隻浣熊出發時的誓言、弗蘭克扣動扳機的決絕、同伴們在黑爪爪下碎裂的骨頭……無數畫麵在腦海裡衝撞,最終凝結成一個念頭:必須追上他們。
米克趴在廢墟的斷壁後,看著那三人一機器人收拾戰場。穿著動力裝甲的戰士後來它才知道那是哈羅德)正在熟練的收拾戰場,金屬機器人紮克斯)則蹲在一具黑爪屍體旁,手臂彈出的采集器發出細碎的哢嗒聲,似乎在收集什麼生物組織。
而那個金發男人艾伯特)正低頭看著手腕上的裝置,手指在上麵快速點動,偶爾抬頭望向遠方,眉頭微蹙。
直到他們收拾好行囊,朝著遠離閃光之地的方向走去,米克才敢挪動腳步。
它在沙地上找到他們留下的腳印——人類的金屬靴印很深,機器人的履帶則壓出兩道平行的淺溝。它壓低身子,像在綠洲狩獵時那樣放輕腳步,保持著百米左右的距離。
離開閃光之地越遠,空氣裡那股輻射塵的味道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乾燥的沙礫氣息。
太陽漸漸西斜,把兩人一機器的影子拉得很長,米克的影子跟在後麵,像一截被拉長的灰紫色皮毛。
它不敢靠太近,隻能借著沙丘的陰影隱蔽,偶爾抬頭時,總能看見艾伯特的金發在夕陽裡泛著暖光,恍惚間又想起地穴裡母親講過的“光之神”傳說。
走到第三片沙丘時,艾伯特他們停了下來。他從嗶嗶小子裡取出英克雷版的隨身帳篷,布置在背風的沙丘凹處;紮克斯則原地坐下,胸口的裝甲板彈開,露出內部閃爍的線路,維修鉗在裡麵靈活地遊走;哈羅德揮舞著鏟子碾平一塊沙地,準備生火。
米克的心臟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它躲在沙丘頂端的灌木叢後,爪子深深摳進沙裡。
沙粒順著指縫漏下,像在計數它猶豫的每一秒——弗蘭克臨終前的眼神、米尼什刻在石壁上的光輪、同伴們留在黑爪山穀裡的血跡……最終,它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身。
“請、請等一下!”
聲音出口時才發現自己的喉嚨有多乾澀,像被砂紙磨過的木頭。
艾伯特三人同時轉過頭,哈羅德已經握住了腰間的植物孢子槍,紮克斯的維修鉗瞬間收回,裝甲板哢嗒合上,隻有艾伯特保持著半蹲的姿勢,臉上帶著明顯的驚訝。
米克攥緊爪子,慢慢從沙丘上走下來。沙粒灌進磨損的皮靴,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鐵板上。
它能看到艾伯特藍灰色的眼睛裡映出自己的影子——灰紫色的皮毛沾滿沙塵,左耳缺了一塊那是去年和變異狼搏鬥時留下的),胸前的獸皮甲還沾著黑爪的綠色血漬。
“我、我叫米克。”它的聲音還在發顫,爪子下意識地比出三道弧線的光輪手勢,又猛地停住,“我來自斯蘭特部落,在、在地穴……”
艾伯特站起身,示意哈羅德放下槍,目光落在米克這個能夠口吐人言的浣熊人麵前。
“斯蘭特部落?”他看向哈羅德,對方搖了搖頭,顯然也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們、我們一直在找閃光之地。”米克的爪子絞在一起,聲音越來越低,“老人們說那裡有光之神……我的同伴們都死了,就在前麵的山穀裡……”說到這裡,它的聲音突然哽咽,“我看到你們戰鬥了,你們很強大……你們是、是神的使者嗎?”
艾伯特沉默了片刻,從背包裡取出一個軍用水壺,扔了過去。
米克下意識接住,壺身的溫度透過皮毛傳來,讓它愣了愣。“先喝點水吧。”艾伯特的聲音比想象中溫和,“你說的閃光之地,是不是那片圍著金屬塔的廢墟?”
米克點點頭,擰開壺蓋灌了一大口。水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地穴裡的泉水完全不同,卻奇異地壓下了喉嚨的乾澀。“是、是的。老人們說那是誕生之地,說有光……”
“那不是誕生之地,是個實驗基地。”艾伯特坐在折疊椅子上,指了指旁邊的沙地,“坐下說吧。你叫米克是吧?我叫艾伯特,這是哈羅德,那是紮克斯——一個機器人。”
米克猶豫著坐下,爪子依然緊緊攥著水壺。艾伯特從背包裡取出一塊壓縮餅乾,遞過來:“先墊墊肚子。你想知道的真相,可能和你們部落的傳說不太一樣。”
餅乾的味道很奇怪,像曬乾的苔蘚混合著金屬碎屑,但米克還是狼吞虎咽地吃著。它能感覺到哈羅德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帶著審視,而紮克斯則重新打開了裝甲板,維修鉗在裡麵發出規律的輕響,像在給艾伯特的話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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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光之地的核心,是西特克軍事基地的地下部分。”艾伯特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把石錘敲在米克的心上,“戰前,那裡一直在進行fev病毒實驗——一種能強製改變生物基因的病毒。”
米克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病毒?基因?這些詞像陌生的爪子,撓著它混亂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