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微滯,繼續擦拭起來。
“蒙將軍,我們將軍請您過去說話!”
趙校尉洪亮的嗓音突然在帳外響起,驚得阿綰渾身一顫。
蒙摯也不由蹙眉看向帳外——這趙校尉的嗓門今日怎麼格外震耳。
白辰快步出帳,掀簾問道:“何事?”
“我們將軍說要帶人進山打些野味,問蒙將軍可要同去?”趙校尉的聲音依然如洪鐘。
“不去。”蒙摯想都未想,直接回絕。
“哎,彆呀!”趙校尉笑著探頭,從簾縫裡朝帳內張望,“我們將軍說了,若是比試誰打的野味多,輸的那方要在下旬蒙大將軍生辰宴上獻舞呢!”
這些行伍漢子最喜歡這般打賭取樂,大約也是無聊軍營生活的一種消磨時光的方式。
阿綰轉頭望去,悄悄抿唇一笑。
她可是見識過這些將士打賭輸了的模樣——何止是跳舞,更有換上女子衣裙妖嬈獻酒的場麵,當真是……不堪入目。
“告訴百奚,本將這就去!”蒙摯突然改口,“若是他輸了,就穿上紅裙給蒙大將軍獻舞!若不會跳,儘管去明樾台學!”
呂英和白辰愕然回首,麵麵相覷,心中不約而同閃過同一個念頭——
將軍今日,怕是魔怔了。
蒙摯已然起身,隨手將阿綰那塊素麻布巾塞進了自己的懷裡,又看了阿綰一眼,才說道:“你準備一下,明日清早出門。”
“哦哦哦。”阿綰忙不迭答應著,雖然她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但先答應下來才是最要緊的。
等到蒙摯帶著白辰和呂英出了大帳,阿綰才悄悄跪坐下來吃起了鹵雞腿和餅子。蒙摯也沒有吃多少,大部分還是留給了她。
阿綰撕雞腿吃的時候,又想起了蒙摯的手指。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忽然又有些發愣。最近天氣冷了,但熱水的供應不多,很多時候她隻能用冰冷的山泉水來清洗梳篦等工具,手背都有些皸裂。
不知道為什麼,她又想起了阿母薑嬿,想起了那場幻境中的哭泣。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薑嬿並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薑嬿卻一定要讓她喊自己阿母,對外也宣稱自己是她的女兒。她對她的確也很好,一直帶在身邊,直到五歲那年的這場哭泣。
那時候,到底是為什麼要和薑雪爭吵?阿綰完全記不清楚了。
但她記得薑雪在咒罵明樾台這種肮臟汙穢的地方,記得她高高在上的貴女模樣,也記得她最終血流儘的模樣。
那時候,阿母薑嬿告訴她:“記住,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要依靠任何人。特彆是男人,父兄,統統靠不住!隻有你自己變得強大,手裡握著足夠的錢,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明白嗎?”
她的聲音很是尖利,甚至充滿了恨意。
那時,阿綰嚇得渾身發抖,眼淚糊了滿臉,但薑嬿就這樣抓住她的雙手,按住她的頭,讓她看著薑雪的死狀。
所以,阿母薑嬿也有許多故事,未必隻是因為蒙琰吧?
雞腿不好吃了,餅子也涼了。
阿綰有些吃不下,心裡愈加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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