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摯瞥了阿綰一眼,忽然起身:“我去拾些枯枝生火,這般濕衣貼著,定要受寒的。“
“我同將軍一道去。“阿綰慌忙跟著站起,卻被蒙摯唇邊一抹淺笑止住了腳步。
“你且留在這裡吧。“他的目光掠過她緊貼身軀的濕衣,“外頭風急,你這衣衫——倒比我還濕得透徹。“
阿綰低頭,這才發覺前襟早已濕透,後背更是浸滿了泥水——方才被他壓在地上時,竟將兩人身上的水漬都吸了個乾淨。
此刻寒意竄上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蒙摯動作極快,不消片刻便抱著枯枝返回。
阿綰正疑心他是否將洞口偽裝的樹枝取了來,就聽他吩咐:“去將外頭的枯枝都搬進來,我來生火。“
“這就去!“阿綰小跑著出了山洞,心裡又不由得哼了一聲,自己猜的沒錯。
洞內,蒙摯細心熄了鮫燈,取出火折子。
他單膝跪地,將枯枝搭成中空的錐形,動作熟練得如同布陣。
火折亮起的瞬間,他微微側首避開煙氣,專注的眉眼在明明滅滅的火光中顯得格外深邃。
阿綰抱著枯枝進來時,正看見他俯身吹火的側影。
跳動的火焰將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濕發垂落額前,水珠順著頸線滑入衣領。
那雙平日執劍布陣的手,此刻正穩穩護住初生的火苗,指節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暖玉。
“還愣著做什麼?“蒙摯頭也不抬地撥弄柴堆,火星劈啪躍上他腕間。
阿綰這才回過神,慌忙將枯枝堆放整齊。
待火焰熊熊燃起,他隨手將外袍脫下架在火旁烘烤,中衣緊貼著結實的背肌,隨動作牽出流暢線條。
阿綰抱著膝蓋坐在石凳上,看得忘了冷,隻覺得那簇火苗仿佛也躍進了心口,熨得周身都泛起暖意。
蒙摯撥弄著火堆,頭也不回地沉聲道:“把外衫脫了烘烤,這般濕衣貼著身子,如何趕路?“
“這……怕是不太妥當……“阿綰攥緊衣襟,聲音微顫。她這件舊棉襖下隻有更破敗的裡襯,如何能在將軍麵前展露?
蒙摯忽然轉頭凝視她,眸中閃過一絲戲謔:“怎麼?莫非以為本將軍會對你圖謀不軌?“不待她回答,他又輕嗤一聲,“就你這般瘦弱模樣……即便是明樾台的頭牌姑娘站在眼前,本將軍也未必多看一眼。“說罷便彆過臉去,不再看她。
阿綰抿唇脫掉舊襖,攤開在樹枝上。
火苗躍動間,她偷偷打量蒙摯——他已將滿頭烏發攏至腦後,正用指尖梳理著濕漉漉的發絲。
“可會梳將軍髻?“蒙摯問道。
“會的。“阿綰忙應聲。
“你如今的品級,應當還沒資格為將領整裝吧?“
“是……平日隻給校尉們梳發。先前在小黑、小魚頭上練習過,都是義父親傳的手法。“阿綰小心翼翼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