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虎子是我的兄弟,他有機會,我怎麼能不幫呢?我在縣政府上班,認識些人,總歸能想想辦法。而且這是正經事,隻要符合規定,不會影響到我工作的。”
孫玄說得誠懇,眼神裡透著堅定,緊緊盯著孫三叔,仿佛要用目光傳遞自己的決心。
孫三叔看著孫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玄子,你這孩子重情義,可這事兒還是得從長計議。我們不能因為著急,就把事情辦砸了。”
屋外,不知誰家的孩子在放鞭炮,"劈啪"聲隔著風雪傳來,顯得格外遙遠。
孫三叔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臉,指縫間有亮晶晶的東西閃了閃。
"虎子那孩子,打小就聰明,記得他六歲那年,把我那隻老懷表拆了又裝上,一點沒壞。"孫大伯開口道。
孫三叔苦笑一聲:"聰明頂啥用?整天在家拆這個卸那個,前兒個差點把玄子之前送的收音機給拆散架了。"
孫玄眼睛一亮:"三叔,虎子喜歡擺弄這些機械玩意兒?"
"可不是嘛,見著帶齒輪的東西就走不動道,為這沒少挨你三嬸罵,說他把好好的東西都禍害了。"
火盆裡的炭塊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孫玄盯著跳動的火苗,突然說:"我有個想法。"
家裡的長輩同時看向他,孫玄二十出頭,是村裡少有的高中生,也是他們孫家現在的頂梁柱,說話做事一向有主見,長輩們對孫玄的意見也看的很重。
"讓虎子學修理吧,收音機、手表這些精細物件。現在城裡人用這些的越來越多,壞了總得有人修"孫玄說道。
孫三叔愣住了,茶杯在他手中傾斜,茶水灑在棉褲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他慌忙放下杯子,用袖子胡亂擦了擦,"這...這能行嗎?"孫三叔的聲音有些發抖。
孫玄向前傾身,"修東西主要靠手上功夫,虎子手巧,又喜歡鑽研,正合適。"
孫三叔摸著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可拜師學藝得花錢,還得有人引薦。"
"我有辦法,機械廠的王主任欠我個人情,雖然正式工難辦,但可以先從臨時工做起。您放心,我會小心行事,不會惹麻煩。"孫玄壓低聲音他握住三叔布滿老繭的手說道。
"還有錢的事情不用擔心,我給虎子掏拜師費,等虎子以後掙錢了再還我。"
孫玄說完就從兜裡掏出了一遝錢,遞給了孫三叔。
孫三叔盯著那疊錢,喉結上下滾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棉褲上的補丁,把那塊舊布揉得皺皺巴巴。
"使不得!"孫三叔突然站起來,"這是你娶媳婦的錢,咋能..."
"三叔,我還年輕,媳婦晚兩年娶不礙事,虎子的事耽誤不得,過了年他就十八了。"孫玄按住三叔顫抖的手。
"不行!"
孫三叔黝黑的臉上皺紋都在顫抖,"你費心給虎子找工作,現在又出拜師費,哪有這樣的道理。錢的事情我和你三嬸會想辦法的。"
孫父這時也開口道:"老三,你就聽玄子的吧,以前家裡都不富裕、還鬨饑荒,要不是你和他三嬸省下錢給玄子交學費,這孩子現在哪有這麼大的出息,現在他該當報答了。"他聲音不大,卻讓躁動的屋子安靜下來。
孫三叔的喉結上下滾動,手裡的煙袋杆捏得咯吱響。
屋外突然傳來"啪"的爆竹聲,驚得院裡覓食的麻雀撲棱棱飛走了。
這時,孫大伯清了清嗓子,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不能讓玄子出錢又出力的。我看虎子拜師費就讓我家的文子、斌子掏吧,他們兩個在縣城上了幾年班了,手裡有錢,也該他們出點力了。”孫大伯坐在一旁,神情沉穩,話語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