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王奕坐到炕上,&34;剛開始那會兒,有人總想當積極分子,打小報告什麼的,後來大家都明白了,在這種地方,隻有互相照顧才能活下去。&34;
王奕小心翼翼地坐到炕沿,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他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小芳,農村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手上的凍瘡,曬黑的皮膚,粗糙的指尖。
但她的眼睛依然清澈,甚至比在京城時更加堅毅。
林小芳走到王奕身邊,輕輕坐下,拿起他的手,心疼地說道:“看你的手,都凍裂了。這一路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王奕反手握住林小芳的手,說道:“隻要能見到你,再苦都值得。”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手牽著手,仿佛時間都為他們停駐。
過了許久,王奕打破沉默,說道:“小芳,我在家裡的時候,每天都想著你,晚上躺在床上,一閉眼全是你的樣子。”
林小芳靠在王奕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也是,在這裡,我總是盼著能收到你的信,每次收到你的信,我都要看好多遍。”
王奕突然從炕上跳下來,打開麻袋:&34;我給你帶了東西,這是掛麵,你晚上餓了可以煮著吃;這是豆油,比你們分的肯定好些;還有這個...&34;
他掏出一件紅色的毛衣,&34;我媽偷偷織的,說這邊冷。&34;
小芳接過毛衣,手指輕輕撫過細密的針腳。
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砸在紅色的毛衣上,洇出深色的圓點。
&34;彆哭啊。&34;王奕手足無措地站著。
&34;我沒哭。&34;
小芳抹了把臉,卻越抹越濕,&34;就是沒想到你會來,我以為我們再見麵至少要等幾年後。&34;
“我也沒想到。”
屋內的光線昏黃而黯淡,窗欞上結著薄薄的冰花,給這狹小的空間添了幾分寒意。
林小芳坐在炕沿邊,身子微微前傾,靠近王奕,嘴唇輕啟,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王叔和王姨現在咋樣了?”
話一出口,她便緊張地咬了咬下唇,眼神中滿是擔憂與小心翼翼。
畢竟在這個特殊時期,王奕爹娘被下放到牛棚的事,猶如一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稍有不慎,便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這樣的話題,他們在信裡都不敢輕易觸碰。
王奕的背脊明顯僵直了一瞬,他警覺地望向糊著舊報紙的窗戶,確認外麵沒有人影後,才把凳子往炕邊挪了挪,兩人的膝蓋幾乎碰在一起。
他俯下身,嘴唇幾乎貼著小芳的耳朵:&34;我爹娘現在就在我下鄉的那個村子的牛棚裡。&34;
小芳猛地抬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惶,她下意識地抓住王奕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裡。
屋外突然傳來柴火劈啪的聲響,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直到確認隻是灶膛裡的火星迸濺才鬆了口氣。
&34;你瘋了!&34;
小芳用氣音說道,胸口劇烈起伏,&34;這種事怎麼能……&34;
她的聲音哽住了,眼眶瞬間紅了。
王奕反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34;彆怕,我們村偏得很,沒人認識我爹娘。&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