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話題從家常轉到了時局,王勝利左右看看,壓低聲音說:"聽說最近要搞"清理階級隊伍"運動,廠裡已經有人被叫去談話了。"
孫逸皺了皺眉:"現在整個縣裡都有風聲,說是要查曆史問題。"
孫玄抿了一口酒:"咱們家世代貧農,根正苗紅,怕什麼?"話雖這麼說,他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
"小心駛得萬年船,"王勝利給兩人斟滿酒,"來,不說這些,喝酒!"
天色漸暗,王勝利拉亮了電燈,昏黃的燈光下,酒碗相碰的聲音、女人們的說笑聲、孩子們的玩鬨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馨的家庭畫卷。
孫玄喝得有些多了,他眯著眼睛看著這熱鬨的場景,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突然,他皺了皺眉,總覺得今天好像忘記了什麼事,但酒精讓他的思維變得遲鈍,怎麼也想不起來。
"玄子,發什麼呆呢?"孫逸推了推弟弟,"來,再乾一碗!"
孫玄搖搖頭,暫時拋開了那個模糊的念頭,舉起酒碗:"乾!"
而此時,在王二林家,院門被重重地關上了。
夜漸深,孫玉家的歡聚仍在繼續,沒有人注意到牆上的老式掛鐘已經指向了十點。
孫玄又給自己倒了半碗酒,那個被他遺忘的約定,如同窗外漸起的秋風,悄無聲息地消散在夜色中。
夜深了,巷子裡靜悄悄的,隻有偶爾傳來幾聲狗吠。孫玉家的燈光還亮著,屋子裡酒氣未散,桌上杯盤狼藉,花生殼和雞骨頭散落在桌角。
王勝利早已醉倒在炕上,鼾聲如雷,孫逸也趴在桌上,臉頰通紅,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
孫玄揉了揉太陽穴,雖然他也喝了不少,但酒量一向比哥哥和姐夫好,此刻還很清醒。
他站起身,對孫玉說道:"姐,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孫玉正抱著已經睡著的王書瑤,聞言抬頭,有些擔憂:"玄子,你哥醉成這樣,你背得動嗎?要不今晚就在這兒湊合一宿?"
"沒事兒,"孫玄笑了笑,彎下腰,一把將孫逸背了起來,"我哥看著壯實,其實也沒多重。"
孫逸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腦袋耷拉在孫玄肩膀上,嘴裡含糊地念叨:"再……再來一杯……"
吳紅梅趕緊上前扶住孫玄的胳膊,生怕他站不穩:"玄子,你慢點,彆摔著了。"
葉菁璿也走過來,臉上帶著倦意,但嘴角仍掛著笑:"姐,你彆擔心,我們慢慢走,一會兒就到了。"
孫玉還是不放心,追到門口:"路上黑,你們小心點,尤其是菁璿,現在身子要緊!"
"知道了,姐。"孫玄回頭笑了笑,又對小軍喊道,"小軍,我們走了,你把門鎖好。"
小軍站在門邊,用力點頭:"小舅,你放心!"
出了門,夜風一吹,孫逸的酒勁似乎更上頭了,嘴裡開始含含糊糊地唱歌:"東方紅……太陽升……"
吳紅梅哭笑不得,輕輕拍了他一下:"彆唱了,大半夜的,街坊鄰居都睡了。"
孫玄背著孫逸,步伐穩健地走在巷子裡。月光灑在石板路上,映出幾人的影子。葉菁璿走在吳紅梅旁邊,兩人挽著手,生怕她絆倒。
"嫂子,你懷佑安和佑寧的時候,也這麼容易累嗎?"葉菁璿小聲問道。
吳紅梅笑了笑:"可不是嘛,頭三個月最難受,動不動就犯困,還總想吃酸的。"
"那我這還算好的,"葉菁璿摸了摸肚子,"就是今天站久了,腰有點酸。"
孫玄在前麵聽見了,回頭道:"回去我給你揉揉。"
吳紅梅噗嗤一笑:"玄子倒是會疼媳婦兒。"
孫玄嘿嘿一笑,沒接話,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