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9月的京城,秋意正濃,葉家小院裡,屋內歡聲笑語不斷,葉飛的目光卻始終追隨著那個坐在母親身旁的倩影——林曉梅。
她正低頭逗弄著明熙,側臉在陽光中顯得格外柔美。
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眸含著笑意,偶爾抬眼與葉飛視線相交時,便會閃過一絲羞澀,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這種若有似無的眉目傳情,讓葉飛的心像被羽毛輕輕拂過,又癢又甜。
看著如今溫婉大方的未婚妻,葉飛不禁有些恍惚。
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年那個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麵轉的"小尾巴",竟會出落得這般亭亭玉立,更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堅定的意誌和主見。
記得他參軍離家那天,曉梅才十六歲,紮著兩根麻花辮,戴著厚厚的眼鏡,躲在送行的人群後麵偷偷抹眼淚。
他當時還拍拍她的頭說:"小丫頭哭什麼,哥以後給你寄軍功章回來。"
誰知這一彆就是五年,五年間,他從小兵成長為連長,參加過邊境戰役,立過功也負過傷。
而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居然悄悄考上了軍醫大學,畢業後主動申請到最艱苦的邊防部隊當軍醫。
葉飛至今還記得在邊防哨所第一次見到林曉梅的情景。
那是個暴風雪的夜晚,他帶隊巡邏時有個新兵突發急性闌尾炎。哨所衛生員束手無策,隻好向師部醫院求救。
當直升機在狂風中艱難降落,走下來的竟是個纖瘦的女軍醫。
她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明亮堅定的眼睛。在簡陋的哨所醫務室裡,她冷靜地為戰士做緊急處理,動作乾淨利落。
"醫生貴姓?"葉飛遞過熱水時隨口問道。
"姓林,林曉梅。"她頭也不抬地回答。
葉飛當時就愣住了,仔細端詳之下,才發現眼鏡後的那雙眼睛確實似曾相識。
可是眼前這個乾練果敢的女軍醫,怎麼可能是記憶中那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丫頭?
手術一直持續到淩晨,當曉梅摘下口罩時,額前的發絲都被汗水浸濕了。
葉飛這才確信,眼前的人就是那個曾經跟在他身後喊"飛哥哥"的小姑娘。
"怎麼是你?"兩人異口同聲,隨即都笑了。
原來曉梅聽說葉飛在這個邊防哨所,特意申請調來的。但她倔強地不要特殊照顧,非要憑本事吃飯。
於是就這樣,兩個青梅竹馬的人在祖國的邊疆重逢了。
葉飛的思緒飄得更遠了,他想起更小的時候,曉梅總是跟在他和菁璿後麵。
他們爬樹掏鳥窩,她就在樹下著急地喊:"飛哥哥小心!"他們下河摸魚,她就在岸上守著衣服。
有一次葉飛從樹上摔下來,胳膊骨折了,是曉梅第一個跑去找大人求救。
"飛哥哥,你疼不疼?"她哭得比他還厲害,小胖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不放。
後來葉飛去當兵,曉梅每個月都會寫信來。信裡總是絮絮叨叨說些家長裡短,最後總要加上一句"我在好好學習,將來也要當兵"。
葉飛隻當是小孩子的玩笑話,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不僅當了兵,還成了優秀的軍醫。
在邊防的日日夜夜裡,她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救死扶傷的重任。
有一次哨所遭遇暴風雪封山,她徒步走了二十裡雪路去給牧民接生。還有一次邊境衝突,她在槍林彈雨中搶救傷員,自己卻差點被流彈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