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裡屋,葉菁璿看著炕上咿咿呀呀的兩個寶貝,心情大好,但想起跑掉的丈夫,又有點小小的擔心。
她小聲問婆婆:“娘,玄哥他……這麼跑了,晚上回來……爹和大哥不會真揍他吧?”
孫母聞言,不由得笑了,拍了拍兒媳婦的手,語氣篤定地說:“放心吧!有娘在呢,他們敢?再說了,”
孫母壓低了聲音,帶著點調侃,“你彆看你爹和你大哥現在氣勢洶洶的,真論起腦瓜子轉得快、會來事兒,他們倆綁一塊兒,也未必能在玄子那兒占到什麼大便宜。玄子那小子,精著呢!吃不了虧。”
葉菁璿一聽婆婆這話,想象了一下那畫麵,頓時覺得好笑不已,嘴角剛揚起來,又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幸災樂禍”似乎不太好,趕緊抿住嘴,努力把笑意憋了回去,隻是那雙彎彎的眼睛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而院子裡,孫父和孫逸父子倆,望著孫玄消失的方向,一時相對無言,氣氛有點尷尬和同病相憐的憋屈。
沉默了一會兒,孫父率先歎了口氣,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給大兒子打氣,悻悻地說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晚上等他回來,再好好收拾他!”
說完,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掏根煙平複一下鬱悶的心情,卻摸了個空。
這才想起,他的煙連同櫃子鑰匙一起,都被老伴兒無情地收繳了。
他隻好轉頭對孫逸說:“小逸,給我拿盒煙,我的……都讓你娘鎖櫃子裡了。”
孫逸聞言,臉上露出苦笑,也趕緊翻自己的口袋,上下摸索了一遍,最後無奈地攤攤手:
“爹……我的煙……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好像……都抽沒了。您忍忍,等晚上我下班回來,一定給您帶兩盒好的!”
孫父一聽,更是氣悶,但也無可奈何,隻能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去吧。”說完,背著手,唉聲歎氣地回屋去了,背影看著竟有幾分蕭索。
孫逸看著父親回屋,自己也鬆了口氣。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敢再耽擱,朝著屋裡大聲喊道:“佑安!佑寧!彆磨蹭了!趕緊把書包背好!我帶你們去學校報到!”
很快,換上了一身乾淨衣服、但走路姿勢還稍微有點彆扭的孫佑安和孫佑寧,背著新書包,怯生生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孫逸看著兩個兒子,想起他們昨天的“壯舉”和自己昨晚的“遭遇”,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他板起臉,努力想維持嚴父的威嚴:“走吧!到了學校給我老老實實的!再敢惹事,看我不……”他作勢揚了揚手。
兩個小家夥嚇得一縮脖子,連忙保證:“不敢了爹,我們再也不敢了!”
孫逸這才哼了一聲,一手牽著一個,領著他們朝小學的方向走去。
院子裡終於暫時恢複了平靜,隻剩下陽光靜靜地灑滿每一個角落,仿佛在等待著下一個熱鬨時刻的來臨。
孫玄騎著那輛老舊的摩托車駛入村口時,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寧靜的農村顯得格外突兀。
已是深秋時節,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樹的葉子幾乎落儘,光禿禿的枝椏在灰藍色的天空下勾勒出蒼勁的線條。
幾個老人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裹著厚厚的棉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看到摩托車駛來,都眯起昏花的眼睛張望。
“是二成家那小子回來了?”一位大爺拄著拐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
孫玄減慢車速,在老人們麵前停下,長腿一支,摘下了沾滿灰塵的摩托車鏡。
“二大爺、三爺爺,四奶奶,”他笑著打招呼,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大前門,“您幾位身子骨還硬朗?”
幾位老人頓時笑開了滿臉的皺紋,接過孫玄遞來的煙,寶貝似的夾在耳朵上。
二大爺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小玄子,在城裡可見著啥新鮮事沒?聽說城裡人現在都能吃飽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