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剛醒過來的病人嗎?
我見過。
你見過剛醒過來要了一杯水的病人嗎?
我見過。
那你見過剛想過來要了一杯水然後潑在自己臉上的病人嗎?
我沒見過。
因為我並不是病人。
......
我把內心最恐懼的一麵露出來了。
我好害怕。
止不住的在顫抖。
啜泣著。
哭泣著。
嚎叫著。
大喊著。
卻又好像嘶啞了,發不出一點聲音出來。
我抓著身前的人,又好像抓不住身前的一切。
彆靠近我。
壞人。
彆過來。
彆過來。
我砸在了她的身上,找不到冰冷的救贖,慌張,不安,瞬間包圍了我。
瘙癢的地方又開始了折磨,全身上下都好像在用小刺戳著撓著,在皮肉之下,永遠無法觸及。
記憶湧上心頭,好像有人在我耳邊奸笑,在一旁翹著腿,戲謔的看著我,嘲笑我。
而我跪在地上,手捧著一束破碎的花,花瓣碎了一地。
對不起。
對不起。
彆過來。
彆過來。
我捂住自己的頭,想甩開那些思緒,可惜沒能如願,好在麵前熟悉的味道還能微微的牽引著我。
我像是走在鋼絲上麵,我隻找到那唯一的支撐,卻又要我自己保持平衡。
而身下,是萬丈深淵。
不要。
不要!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
身後被什麼東西撫住了,冰冰涼涼的,即使隔著繃帶,也能讓我微微冷靜一點。
舒服一點,嗎?
救救,我。
即使是這樣,我也還是沒能抓住唯一的支撐。失去了平衡。
耳朵一片空白一樣,聽不到任何聲音,身體就像失重一樣,不斷下墜。
下墜。
下墜。
好在,在跌落萬丈深淵的時候,好像有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我。
......
呼。
呼。
這是哪兒?
我是誰?
呼。
稍微動了動身體,就發現自己好像又回到醫院裡了。
又是個不認識的地方。
旁邊還掛著輸液瓶,似乎剛換沒多久,還是滿的。
一滴一滴的。
像是我的生命倒計時呢。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房間裡有個人,陌生人,陌生女人。
她見我醒了,就推了推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筆,問我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水。
我隻說了這一句話。
因為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麵對陌生人的時候,我現在還是勉強能開口的。
不過比起在意她是誰,這是哪兒,我更想要一杯水。
好在床頭就有。她遞了個紙杯過來,我接過。
然後把它潑在了自己臉上。
呼。
舒服多了。
冰冷的水滴在身前,沾濕了一片衣服。
粘在身上,冷在皮膚,卻讓我找回了自己。
讓我找回了偽裝。
似乎在這樣的世麵見多了,麵前的女人並沒有說些什麼,隻是遞了個毛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