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節氣剛過,長白山已經披上了銀裝。曹大林蹲在護林站的屋簷下,正用一塊油石打磨著幾把獵熊叉。
這些叉子都是用廢棄的鐵軌鋼打造的,叉頭泛著幽藍的光澤。他每打磨幾下就往叉麵上哈口熱氣,細密的水珠凝結在冰冷的金屬表麵,立刻被粗糙的油石抹去。
"大林,吃飯了!"劉二愣子端著一鐵鍋酸菜燉粉條走出來,鍋裡還飄著幾片五花肉。這憨貨今天穿了件嶄新的羊皮襖,腰上彆著兩把開山斧,活像個山大王。
曹大林接過碗,滾燙的菜湯燙得他直咧嘴:"周少校說下午開會研究獵熊的事。"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趙春桃挎著藥簍氣喘籲籲地跑來,辮梢上還帶著雪花:"大林,不好了!"姑娘今天穿了件大紅色的確良棉襖,兩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胸前,襯得小臉煞白。
"咋了?"曹大林放下碗站起身。
"那頭母熊,"趙春桃喘著氣說,"昨晚又傷人了!林場的老王頭差點沒命!"
劉二愣子"啪"地摔了筷子:"這畜生!非宰了它不可!"
曹大林皺了皺眉。獵殺帶崽的母熊是山裡的忌諱,但眼下這頭熊已經傷了五個人,不除不行了。
"先開會,"曹大林重新坐下,"得想個萬全之策。"
下午的會議上,屯裡的老獵戶們爭論不休。吳炮手主張用火攻,老張頭建議下毒,馬老三卻突然站起來:"要我說,直接端了它的老窩!"
曹大林搖搖頭:"那窩裡還有兩隻崽子。"他展開一張樺樹皮地圖,"我觀察過,這頭母熊每天午時都會去老禿頂子的陽坡曬太陽。咱們在那兒設伏。"
周少校拍板:"就按曹同誌說的辦!"
獵熊前的準備格外繁瑣。曹大林先是帶著劉二愣子去老禿頂子踩點,找到了母熊常走的小路;然後在必經之路上挖了三個陷阱,每個都有一丈深,底下插著削尖的木樁;最後在製高點的岩石後搭建了射擊台,用鬆枝做了偽裝。
"大林,"劉二愣子搓著手問,"為啥不用槍?"
曹大林檢查著弓弦:"槍聲會驚動它。這頭母熊機警得很,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逃跑。"
獵熊當天,全屯的精壯獵戶都來了,足有二十多人。曹大林把眾人分成三組:一組負責驅趕,一組負責埋伏,還有一組負責警戒。
"記住,"曹大林站在碾盤上叮囑,"這頭母熊比公熊還凶,千萬彆落單。"
日頭爬到正午,獵熊行動開始了。驅趕組的人敲著銅鑼,把熊往埋伏圈趕。曹大林帶著劉二愣子和吳炮手守在最危險的隘口,這裡是最有可能遭遇熊的地方。
果然,沒過多久,一頭體型碩大的黑熊就出現在山路上。它比曹大林想象的還要壯實,胸前有一撮白毛,正是傳說中的"白胸脯"——這種熊最是凶猛。
"準備!"曹大林低聲命令,自己則端起了那張祖傳的硬弓。
黑熊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突然人立而起,小眼睛裡閃著凶光。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兩隻毛茸茸的小熊崽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嗚嗚"地叫著撲向母熊!
"糟了!"曹大林心頭一緊。有崽子在場,母熊會更加狂暴。
果然,母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猛地朝驅趕組的人撲去。驅趕組的幾個小夥子嚇得轉身就跑,場麵頓時大亂。
"穩住!"曹大林大喊一聲,一支箭已經破空而出,正中母熊的肩膀。
母熊吃痛,轉身就朝曹大林撲來。這一撲快如閃電,曹大林隻來得及側身避開要害,胳膊還是被熊掌掃中,頓時皮開肉綻。
"大林!"劉二愣子怒吼一聲,舉起開山斧就要衝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