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林衝出水簾洞時,三道泉邊的場景讓他血液瞬間凝固——柳紅梅半跪在亂石灘上,雙手死死護著腹部,指縫間滲出刺目的鮮紅。趙春桃正被一個穿綠軍裝的壯漢反剪雙手,嘴裡塞著布團。不遠處,孫為民手裡攥著個牛皮紙信封,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冷笑。
"都彆動!"孫為民的跟班小李舉起手槍,"再往前一步我就打死這娘們!"
曹大林硬生生刹住腳步,獵刀在掌心勒出一道血痕。他死死盯著柳紅梅身下蔓延的血跡,太陽穴突突直跳。上輩子他見過太多流血場麵,卻從沒像現在這樣肝膽俱裂。
"孫局長,"他強迫自己聲音平穩,"您這是唱的哪出?"
孫為民慢條斯理地抖了抖信封:"曹大林同誌,你私藏國家珍稀藥材,又帶人擅闖軍事禁區,現在人贓俱獲..."
"放你娘的屁!"劉二愣子從側麵灌木叢竄出來,一把土灰揚在小李臉上,"這他媽哪來的軍事禁區?"
場麵瞬間大亂。曹大林趁機一個箭步衝到柳紅梅身邊,脫下褂子按在她汩汩流血的腹部:"撐住!"他聲音發顫,手指摸到一道猙獰的刀傷——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下殺手!
趙春桃趁機掙脫束縛,抓起塊石頭砸向小李手腕。槍聲炸響,子彈擦著曹大林耳畔飛過,在岩壁上濺起一串火星。
"大林...信..."柳紅梅氣若遊絲,染血的手指指向孫為民手裡的信封,"我爹...名單..."
孫為民臉色驟變,轉身就往水簾洞跑。曹大林正要追,柳紅梅突然抽搐起來,鮮血浸透了整個衣襟。
"她子宮破裂了!"趙春桃撲過來撕開衣服檢查,臉色煞白,"必須馬上止血!"
曹大林咬破舌尖才壓下滿嘴鐵鏽味。他一把抱起柳紅梅,朝劉二愣子吼道:"攔住孫為民!彆讓他跑了!"
劉二愣子抄起開山斧就追,卻被小李一槍逼退。眼看孫為民就要鑽進水簾洞,一道黑影突然從洞頂撲下——竟是那頭"白胸脯"母熊!
"吼——"母熊一掌拍飛孫為民,信封在空中劃出道弧線。曹大林箭步上前淩空抓住,順勢滾到岩石後。展開一看,是份泛黃的名單,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人名和數字,最上麵赫然寫著"1980年參茸走私名錄"!
"原來如此..."曹大林恍然大悟。柳青山當年根本不是盜獵者,他是發現了這個跨國走私集團,才遭滅口!
小李見事情敗露,舉槍就要射擊。千鈞一發之際,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和拉槍栓的脆響——
"不許動!邊防巡邏隊!"
鄭隊長帶著十幾個持槍戰士衝進山穀,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孫為民一夥。原來趙春桃進山前就留了後手,讓曹曉雲去縣裡報信!
混亂中,曹大林抱著柳紅梅衝向鄭隊長:"快!救人!"
鄭隊長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柳紅梅,立刻朝身後喊:"衛生員!準備擔架!"轉頭壓低聲音,"那株"六品葉"..."
"在曹家地窖。"曹大林毫不猶豫,"拿去吧,救人要緊!"
回屯的路上,柳紅梅幾次休克。趙春桃用銀針紮她人中,又撕下衣襟勒住她大腿根部止血。擔架每顛簸一下,就有新的血湧出來,染紅了沿途的碎石。
"孩子...保不住了..."趙春桃聲音發抖,"刀傷太深..."
曹大林死死攥著擔架杆,指甲摳進木頭裡。他想起柳紅梅得知懷孕那晚,月光下她摸著平坦的小腹說"這孩子命硬"時的笑容,喉頭像堵了團棉花。
屯口早已圍滿了人。王秀蘭端著一盆熱水站在衛生所門口,見擔架來了立刻掀開簾子。曹德海帶著幾個老獵戶持槍守在周圍,不許閒雜人靠近。
"都讓開!"趙春桃厲聲喝道,白大褂下擺全是血,"準備縫合針和羊腸線!"
衛生所裡,柳紅梅的臉色已經灰敗如紙。趙春桃劃開她衣服時,曹大林看見那道傷口從肋下一直劃到小腹,再深半寸就會開膛破肚。
"出去。"趙春桃頭也不抬地消毒器械,"你在這兒我分心。"
曹大林退到門外,發現鄭隊長正在翻看那份名單,眉頭擰成了疙瘩。
"大林,這事比我們想的嚴重。"鄭隊長遞過名單,"你看這個。"
名單最後一頁附著張模糊的照片:幾個穿乾部製服的人站在卡車前,車上堆滿捆紮好的獸皮和參茸。曹大林眯眼辨認,突然指著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這是...孫為民?"
"不止。"鄭隊長點了點照片角落,"看這是誰?"
那個模糊的側影讓曹大林如遭雷擊——竟然是年輕時的馬老二!原來整個盜獵集團就藏在眼皮底下,而柳青山用生命換來的證據,被他們藏在三道泉整整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