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前後的鹿鳴溝,空氣裡淌著椴樹蜜的甜香。曹大林趴在苔蘚堆裡,耳朵貼著地皮聽動靜——三裡外有鹿蹄叩擊凍土的悶響,間或夾雜著枯枝折斷的脆聲。
“來了!”栓柱激動得直拽槍帶,“聽這動靜,起碼十來頭!”
曹德海卻皺起眉頭:“蹄音發飄...領頭鹿瘸了左前腿。”老獵人捏起撮鹿糞撚開,“糞蛋子帶血絲——叫狼群攆過。”
鹿群現身時果然狼狽。領頭馬鹿肩高近五尺,鹿角卻斷了一叉,左前蹄不敢沾地。母鹿們瘦得肋條凸現,崽子跟在後麵跌跌撞撞。最奇的是鹿群後方跟著隻獨狼,不遠不近地吊著,像在押送俘虜。
“是那頭獨耳狼!”劉二愣子端槍要打,被曹大林按下,“看鹿角——斷茬還滲著血,狼咬不了這麼齊整。”
追蹤到日落時分,謎底揭曉。鹿群被困在斷崖邊,崖底散著鏽蝕的鐵絲網——分明是日偽時期的圍獵場遺跡。領頭鹿的斷角正卡在鐵絲扣裡,越是掙紮纏得越緊。
曹大林吹響樺皮哨,模仿母鹿求救的哀鳴。鹿群騷動起來,獨狼卻突然竄出,瘋狂撕咬鐵絲網!狼牙磨得火星四濺,嘴角很快鮮血淋漓。
“怪事...”曹德海喃喃道,“狼給鹿解套?”
趁這功夫,曹大林帶人繞到崖下。扒開積雪,露出個半塌的水泥碉堡。碉堡鐵門上留著深深的撞痕,旁邊散落著碎鹿角——竟是領頭鹿自己撞斷的!
碉堡裡景象更駭人。滿地都是鹿骨,牆皮被蹭得露出鋼筋。最深處堆著些鐵皮箱,箱蓋上印著“關東軍防疫給水部”字樣。林為民檢測後臉色發白:“是生物實驗箱...他們給鹿注射過鼠疫菌!”
真相漸漸拚湊起來:這群鹿是當年實驗幸存者的後代,帶著某種免疫基因。那獨耳狼原是軍犬後代,祖輩受過馴鹿訓練,竟代代守著鹿群。
曹大林決定救鹿。他用海豹油潤滑鐵絲網,徐炮拿老虎鉗剪斷鐵絲。領頭鹿掙脫時踉蹌跪倒,斷角處膿血直流。春桃掏出針線包要縫合,卻被鹿蹄踢飛。
“得用這個。”曹大林刮下鬆樹痂結——那是種琥珀色的樹脂,混上搗碎的馬勃粉,能止血生肌。藥膏敷上時,鹿身劇烈顫抖,獨狼竟發出嗚嗚的低嗥。
深夜鹿群仍未離去。曹大林巡夜時發現奇景:傷鹿跪在碉堡前反複叩首,斷角處竟長出嫩紅色的新茸!林為民取樣檢測後驚呼:“鹿茸含特殊抗體!能中和鼠疫毒素!”
合作社當即改變計劃——不獵鹿,改收茸。曹大林發明了“活取茸”的法子:用浸了草藥的麻繩套住鹿頸,待鹿昏睡後鋸茸,敷藥後再放歸。取下的鹿茸凍在雪窖裡,藥性比死獵的強數倍。
取茸時出了意外。有頭母鹿受驚早產,崽子落在雪地裡奄奄一息。獨狼突然衝來叼起鹿崽,眾人以為要遭毒手,卻見它把崽子放在傷鹿腹下——那傷鹿竟開始分泌乳汁!
“是養母!”曹德海激動道,“老話說鹿群會選奶媽子!”
最珍貴的發現來自碉堡暗格。鐵盒裡裝著日文實驗記錄,記載著用鹿茸提取物治療輻射病的試驗。附錄頁貼著張發黃的照片:中國勞工偷喂實驗鹿,其中一人眉眼酷似曹德海。
“是俺二叔!”老頭渾身顫抖,“他當年被抓去修碉堡,再沒回來...”
鹿茸在縣醫院創造了奇跡。幾個輻射病試點患者服用後,病灶明顯縮小。省裡專家聞訊趕來,合作社當場簽下供貨合同。
臨彆時鹿群竟來送行。領頭鹿的新茸已長到兩寸長,在夕陽下泛著瑪瑙光。獨狼蹲在山梁長嗥,嗥聲裡混著渤海灣的潮汐調。
曹大林在碉堡廢墟前立了塊碑,刻著“人畜俱苦,同曆劫波”。碑下埋著那根斷鹿角,角尖蘸著永不乾涸的鮮血。
而雪窖深處,新收的鹿茸正滲出晶瑩的茸血。春桃用陶罐接著,忽然輕呼:“當家的,這血珠咋滾著走?”但見茸血在罐底凝成鹿形,仿佛要奔回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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