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如同一層薄紗,溫柔地灑在趙成業家的小院裡,給那簡陋的磚房和斑駁的院牆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柳琦鎏緩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準備離開。他此次前來是為了商議關於宅基地置換的事情,雖然心中仍有諸多疑惑,但麵上並未表露出來。
趙成業見狀,趕忙從椅子上起身,熱情地將他送出了門,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說道:“我和趙旺子還有點事要說,你先去吧!路上小心。”柳琦鎏點點頭,轉身沿著那彎彎曲曲、布滿碎石的小道漸漸遠去,背影在夕陽下拉長,顯得有些孤獨而又堅定。
趙成業和趙旺子又回到屋裡,屋內燈光昏黃,透著一股沉悶的氣息。趙成業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趙旺子,一字一句地問道:“趙旺子,你確定是你德福叔讓你攛掇柳琦鎏置換宅基地的?你告訴柳琦鎏你德福叔要和他置換宅基地了嗎?”
趙旺子身材瘦小,此刻在趙成業的注視下,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眼神閃爍,他搖搖頭,聲音有些發顫地說:“成業爺,這確實是我德福叔要和他置換。我沒有說,柳琦鎏也沒有問。”
趙成業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一隻手撐在膝蓋上,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裡透露出深深的不滿。他看著趙旺子,語重心長地說道:“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估計柳琦鎏已經知道那是你德福叔的宅子了。這件事要是成了,你德福叔可是花了大價錢買個壞名聲。”
趙旺子一臉疑惑,撓了撓頭,說道:“成業爺,我德福叔有錢,他願意花這個錢,再說置換宅基地也是公平買賣,能有啥壞名聲?”
趙成業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在屋裡來回踱步,那步伐顯得有些沉重。他說道:“你呀,太不懂事。他是村書記,因為柳琦鎏父母沒有投他的票,帶頭阻攔柳琦鎏蓋房子,這事兒村裡誰不知道,他已經輸了名聲。現在再把柳琦鎏的宅子置換了,花多少錢,村裡人沒有看到,卻把仗著村支書的勢霸占了人家的宅基地的壞名聲坐實了。都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樣做是結仇氣呀!你這是在幫著你德福叔作惡!”
趙旺子聽了,臉色變得煞白,他低著頭,小聲說道:“成業爺,我真沒想這麼多,我就是聽德福叔的話辦事。”
趙成業停下腳步,走到趙旺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旺子,你還年輕,做事不能隻聽彆人的,得有自己的判斷。咱在村裡生活,要的就是個和睦。你回去勸勸你德福叔,彆乾這糊塗事兒。”
趙旺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成業爺,我德福叔那脾氣,我怕他不聽我的。”
趙成業笑了笑,說道:“你就把我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他,他要是還不聽,那他就是執迷不悟。你也算是儘到心了。以後在村裡,可不能再乾這種糊塗事兒,知道不?”
趙旺子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成業爺,我記住了,我這就回去跟德福叔說。”
趙成業看著趙旺子離去的背影,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唉,希望德福能聽進去啊,不然這村子裡怕是要起風波咯。”
趙旺子出了趙成業家的大門,心中忐忑不安。他沿著村裡的土路快步走著,兩旁是低矮的瓦房和雜亂無章的柴垛。村民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家門口,閒聊著天,看到他匆匆走過,隻是微微點頭示意。
他一路思索著趙成業的話,越發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來到德福叔家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德福叔正坐在院子裡,悠然自得地抽著煙。
“德福叔。”趙旺子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德福叔抬頭,看到是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喲,旺子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
趙旺子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起勇氣,將趙成業的話原原本本地轉述了一遍。德福叔的臉色隨著他的講述漸漸陰沉下來,最後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那個趙成業就是多管閒事,我自有我的打算。”
趙旺子心裡有些著急,說道:“德福叔,趙成業爺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做對您名聲不好,而且柳琦鎏家也不容易。”
德福叔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你懂什麼?這村裡的事情哪有那麼簡單。我當這個村書記不容易,得為自己多考慮考慮。柳琦鎏家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趙旺子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德福叔那堅決的表情,知道再說也無濟於事,隻好悻悻地離開了。
看到趙旺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小巷儘頭,趙德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體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深深陷進椅子裡。他的腦袋微微下垂,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地麵,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這幾天,成功叔的那番話猶如魔咒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響。“德福啊,柳琦鎏那塊宅子你可得多上上心哪!那地段,簡直是村裡數一數二的好,而且麵積還那麼大,要是能弄到手,你再一翻蓋,建造成一畝半的大宅子,在咱們農村那可不多見。住進去,寬敞又舒適,要多安逸有多安逸。”當時,他隻是敷衍地笑了笑,並未太過往心裡去。然而,這幾天,那塊宅子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以無法抗拒的魔力,不斷吸引著他的注意力。那宅子臨街,要是能在前麵蓋個小院子,種滿五顏六色的花草,春夏之際,花香四溢,蝴蝶飛舞,後院再弄個不小的菜園子,種上各種新鮮的蔬菜,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自家種的綠色食品,那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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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叔說的也有道理。柳琦鎏那塊宅子也的確讓人心動,這可怎麼辦?”趙德福自言自語道,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回蕩,顯得格外空曠而孤寂。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那塊已經蓋好的房子,雖然也不錯,可跟柳琦鎏的宅子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要是能有柳琦鎏那塊宅子,一家人的居住條件能得到極大的改善,孩子們也能有更大的活動空間,玩耍、學習都會更加方便。可是,放棄現在的安穩生活,去爭取那塊宅子,又談何容易呢?柳琦鎏和他並無深交,那塊宅子畢竟是柳家的祖產,怎麼可能輕易讓給他呢?而且,村裡不少人都對那塊地虎視眈眈,自己去爭取,說不定還會得罪很多人,到時候處境可就尷尬了。
放棄吧,心裡實在是不甘心。趙德福的手在椅子扶手上不斷摩挲著,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塊宅子的樣子,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和家人在那寬敞的院子裡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孩子們在菜園子裡追逐嬉戲,歡聲笑語回蕩在整個院子裡,那是一幅多麼美好的畫麵啊!不行,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光芒,心中暗暗下定決心。
“我再讓我成功叔試探一下。”趙德福狠狠地一攥拳頭,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增添幾分勇氣。
第二天,趙德福找到了成功叔。成功叔是村裡有名的老好人,人脈廣,嘴又甜,辦這種事再合適不過了。趙德福把自己的想法跟成功叔一說,成功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德福啊,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我跟柳琦鎏也有點交情,我去探探他的口風。”成功叔的話讓趙德福的心裡稍微安穩了一些,他滿懷期待地等待著成功叔的消息,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忐忑。
第二天清晨,村子裡還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柳琦鎏早早地來到了自家宅基地上,看著那片土地,心中感慨萬千。這裡承載著他對家的記憶和對未來的希望。
突然,一陣嘈雜聲傳來,他抬頭一看,隻見趙成功帶著幾個人正朝這邊走來。趙成功臉上掛著虛假的笑容,說道:“柳琦鎏啊,關於你這塊宅基地的事情,我想再和你談談。”
柳琦鎏心中一緊,表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說道:“成功叔,您請說。”
趙成功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知道你家裡困難,我還知道有人願意出更高的價格來置換你的宅基地,這樣對你也有好處。”
柳琦鎏微微皺眉,他明白趙成功的意圖,但他不想就這麼輕易放棄。他說道:“成功叔,這塊地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暫時還沒有考慮置換的事情。”
趙成功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他還是強忍著,說道:“柳琦鎏,你可要想清楚,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
就在這時,趙成業也聞訊趕來了。他看到這一幕,心裡明白了七八分。他走到柳琦鎏身邊,說道:“柳琦鎏,彆擔心,有我在呢。”
趙成功看到趙成業,有些不悅,說道:“老哥哥,你這是要乾什麼?”
趙成業冷冷地說道:“成功,我隻是想提醒你,做人要講良心,不能為了某人的利益就去損害彆人的利益。”
趙成功哼了一聲,說道:“我們這是公平買賣,有什麼不對?”
趙成業說道:“公平買賣?那你為什麼要利用那人的身份去壓迫彆人?你這樣會讓村裡的人寒心的。”
趙成功有些惱羞成怒,說道:“老哥哥,你彆在這裡多管閒事,這是我們和柳琦鎏之間的事情。”
柳琦鎏看著他們爭執,心中五味雜陳。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村裡的人鬨得不愉快,但他也堅決不會讓自己的家園受到侵犯。
就在這時,村裡的其他村民也陸續趕來了。他們看到這一幕,紛紛議論起來。有人支持柳琦鎏,有人則對趙成功的行為表示不滿。
“成功,你這樣做太不合適了。”一位年長的村民說道。
“是啊,大家都是一個村的,何必這樣呢?”另一位村民也附和道。
趙成功看到村民們都站在柳琦鎏一邊,心裡有些慌了。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名聲就真的完了。於是,他隻好悻悻地離開了。
趙成功灰溜溜地走後,村民們圍了過來,紛紛安慰柳琦鎏。趙成業拍了拍柳琦鎏的肩膀,說道:“孩子,彆怕,咱村裡大多數人都是明事理的。”柳琦鎏感激地點點頭,心裡暖暖的。
而趙德福在家裡等消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成功叔回來,心裡正著急。這時,一個村民跑來告訴他,趙成功去柳琦鎏那談宅基地的事,被趙成業和村民們給懟回去了。趙德福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知道自己這次的計劃徹底失敗了,還把村裡人的關係給搞僵了。
接下來的幾天,趙德福在村裡走路都覺得不自在,村民們看他的眼神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他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覺得不應該為了一塊宅子而做出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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