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的這個周五,宋明宇心情十分美麗。
首先,今天是發薪水的日子。墨爾本實行的周薪製完美的卡在了宋明宇的舒適區,一周550澳幣,周五發放,周末就可以外出購物,吃喝,消費。舒爽得花上兩天,留下150塊用於周一到周三日常交通、樓下便利店買飲料、充卡,差不多也就夠了,酒店裡為員工提供飲食,吃飯他花不到什麼錢,一般到周四他的錢就花的僅剩幾張小額紙幣和鋼鏰,馬上感覺不太富裕的時候,周五又來了。。。如此循環往複,跟澳洲本地人一樣,他沒有存錢的概念,跟隨大家的腳步和習慣,掙多少花多少,管好自己即可,銀行賬戶上父母資助的錢餘額還充足,如果他稍微節省一些,自己掙的工資支付房租水電也夠了,但目前他還在享受一人掙錢一人花的愜意,沒考慮那麼多。總之生活節奏可以說是十分愜意。
這天他收拾客房的時候撿到了客人遺留在枕頭下麵的一條項鏈,聯係歸還後,那個穿亞麻材質襯衫的英國人執意給了他三十元的小費表示感謝。更幸運的是,當天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帆船酒店的總經理布萊德正好來店視察,目睹這件事的處理過程後,當眾對他進行了表揚,並現場表示下周要給他工資15的嘉獎。總之,今天財運爆棚!
哼著歌交接了工作,換上自己的休閒服往家走,今天的巴士來晚了,現在生活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交通,但他還沒做好去考駕照、買車的心理準備,如果有一筆較大的支出,就會打亂他現在舒適的節奏,他撇撇嘴,聳聳肩,盤算著一會兒去買薯片、啤酒,然後聯係許威晚上聯網打上幾把魔獸世界。
在巴士上他開始給許威發郵件,但那小子一直不回複。怕到家晚了有時差許威睡覺約不上,他在公寓樓下便利店飛快的買了點吃喝東西跑到家,一刻不耽誤的打開電腦登錄qq,給許威留言。頭像灰著顯示不在線。他爆棚的好心情跌下了一點,眼瞅著中國時區已經晚上10點了,焦急的心情再也抑製不住,一個越洋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對麵吵吵嚷嚷好不熱鬨。許威的聲音從轟鳴的音樂和嘈雜的叫喊中傳過來:“哎喲!哥們兒!怎麼還打電話了?有啥事!說!”
“乾嘛呢,周末了,想著找你玩兩把,給你qq留言了,你也不回。能玩不?”
“在外麵呢!剛喝完酒唱上歌兒!完事兒李奇還說洗浴去呐,估計夠嗆!”“誰呀誰呀?明宇?拿來!來我跟他通話!”李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甚至能聽見他猛吐一口濃煙。
“你小子不回來在那待著乾啥呐!咋呀?意猶未儘呀?不回來啦?你看弟兄們一天天多熱鬨,紅火個沒完,就缺你,你在那挺著乾啥?那墨爾本的小妞就那麼正點?你再不回來我哪天可要過去看看你去!”李奇粗著嗓子大大咧咧在裡頭喊著,他已經醉了六分,話開始變多,東拉西扯一邊說著開源的樂子一邊展示著自己的優越感。
“行,你來!李總不來吃點澳龍的話,我哪能回去。行了行了,你把電話給許威。”
“那明天?周末能玩不?”
“周末我們幾個去趟林州,李奇的朋友開了個網吧,賊大,明天開業,叫我們都過去。”
“哦。那行了,你們玩吧。撂了,再約。”
他賭氣似的先掛斷了電話。至此,玩遊戲的心情跌至零點。
在電腦桌前呆坐了一會兒,他關掉了客廳明亮的燈光,從袋子裡拿出一罐啤酒打開,走到陽台。
傍晚的雅拉河在星星點點的燈光中趨向寧靜,他抿了一口苦澀的液體,孤獨,始終如影隨形的孤獨,再次包圍了他。
快樂的心情來的快,陰鬱的心情同樣也來的快,這兩種情緒交織著,他想象著電話裡那個嘈雜熱鬨的世界,為自己那種乞求玩伴的姿態感到後悔和氣憤。
客廳裡的手機響了一聲,也許是許威良心發現不去洗浴了,喊他來玩,就說嘛!唱歌洗浴有什麼好的,哪有玩遊戲有意思?他彈起來轉身到客廳撿手機,打開一看,隻是一條水費賬單罷了。
至此,他知道,這個周末毀了。沒有興致、沒有陪伴、也沒有想做的事,呆坐著,像個傻子,無所適從。
他就那麼坐著,一直看著遠處的河,一共過去六艘帆船,有兩艘甲板上有party,有4艘隻是安靜的駛過,他猜測著每一艘船裡的故事,直到感覺自己像是個“偷窺狂”,才戛然而止。
他又想起了他之前的“朋友”阿古達根,這期間,他收到過他兩封郵件,一封給他發了他在黃石國家公園的照片,另一封是加拿大的尼亞加拉瀑布。他的來信話不多,三四行,明明都是熱情洋溢的字眼,但組合在一起又顯得禮貌克製,讓宋明宇覺得陌生又彆扭。一方麵,他為收到來信感到隱隱的高興,另一方麵,他對阿古無話可說,回複什麼呢?我成為了一個酒店服務員?彆的方麵簡直毫無進展或亮點。他不想麵對這份失望,無論是對誰。於是,他始終沒有回信。再之後,阿古的郵件也不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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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三罐下肚的啤酒讓他又撐又渴,他回了回神兒,去了趟衛生間,拖遝的走動好像把他的遊魂兒又抓了回來,等重新回到陽台上,鬼使神差,他拿起手機,給鄺美菊發了條信息。
“在哪呢?這幾天咋樣?”
信息剛發過去,來電鈴聲就響了。
他搖了搖頭,明明,簡單回複一下就好了呀。
“咦?不對勁喲?咋了寶寶?”鄺美菊大大咧咧的粗嗓子從電話那頭傳來。
“什麼寶寶,聽著賊膈應,能不能好好說話。”
“死樣,你管我叫啥呢,咋啦!大周末的,你主動給我發信息可夠稀罕的,我第一反應你家著火了,你要不是有了麻煩事你不會先找我,不過,你這聲音聽著,也沒事兒,說吧,我不在你又闖什麼禍了?”
他嘟嘟囔囔的,把今天發生的事講給她聽。以及,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低落而無助,像個受委屈的孩子。
“你喝幾瓶了?”
“三個啤酒。”
“能睡著不?勁兒沒上來?”
“我不想睡。”
“沒讓你睡,你躺床上,把手機開免提。我跟你說說我最近見的澳洲奇葩。”
宋明宇莫名聽從了她的指令,不過沒有上床,隻是扯了毯子歪在沙發上。他舒服的窩在柔軟的靠枕之間,聽著她給他講在堪培拉遇到的農場主的趣事,她的聲音又粗又啞,中間還夾雜著對她小姨的吐槽,他聽著,偶爾哼哼笑了幾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皮子越來越沉,一個翻身,身上的毯子被踹到了地上,屋子裡隻剩下電話裡傳來的鄺美菊的聲音和他均勻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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