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老房子位於大隊西南角。
僅僅從房子的外觀上就可以看出這戶人家的優越性來,牆壁大部分是泥土坯子,隻有住人的臥室上頭是新舊不一的瓦片。
其餘的房頂全是茅草。
再看看四周的房子,寶根得出一個結論——林家的房子居然還算是中等偏上。
而根據林靖遠之前回憶,解放前家裡就兩個窩棚,房子是土改的時分的。
村裡現在叫大隊,吃飯都在公共食堂,家裡原則上是不準自己開火的——大煉鋼鐵的時候每家每戶的鍋都捐了。
所以來大隊探親的林家人也得在食堂搭夥。
林菜花熱情的帶著解衛軍去大隊部辦手續。
“從今年四月開始,公社裡也不大提這個茬了,家家戶戶在食堂吃完雙蒸食,少不得又回家悄悄搗鼓點。”
林菜花的嘴最快,跟山雀似的。
“嗬嗬,就說點火熏熏房子,隊裡也不管了。”
“都打著給城裡親戚寄糧食的借口從大隊庫裡借,然後在野外弄點野菜在家裡偷偷弄糊糊吃。”
解衛軍沒有帶上自己挑來的糧食,他和林靖遠之前就商量過,那些糧食存老家老房子的地窖裡,除了作為陳玉華幾個在老家的糧食補充外,其餘的留給家裡以備不時之需。
城裡還好些,但聽說淮柔這片已經出現逃荒的情況。
雙坡大隊沒有會計,由大隊長喬三文兼任,一個本子裡記得全是流水賬。
五十出頭的喬三文笑著問解衛軍。
“有誌啊,你如今也是乾部了,怎麼樣?這回家裡搭夥是給糧食還是給糧票?”
林有誌是解衛軍在林家的名字,喬三文故意提乾部這個事說明他是有所期待的。
果然解衛軍掏出一大疊票子來,讓喬三文樂開了花。
相比於城市,隊裡實在是太缺糧票了!
隊員們都是公社按量供給,但供給根本不足,他們隊裡唯一能想辦法的地方就是糧站。
可糧站隻認隊裡的糧食供應證和糧票。
但糧食供應證上的數字是個虛的,得看公社每個月給的底額是多少,隻有糧票才是王道。
糧站也稀罕這個。
解衛軍雖然是公安,但家裡也經常去黑市淘換,兩個乾部和一個名校老師的工資都留不住,所以他手裡的各種糧票不少。
隊裡每個人每天的定量都是寫在黑板上的,解衛軍揉著眼睛看了三遍才敢確認“一天六兩”的標準居然是成年人的。
喬三文搖搖頭沒有解釋,反倒是菜花解釋了幾句。
“我們隊裡還算好的,如今公社口糧能做到18斤一個月的也就有兩個大隊。”
“不遠處冀省那邊......。”
“菜丫,”喬三文忽然叫住了林菜花,“瞎叨叨啥呢?我這登記好了,你去食堂給你娘說一聲。”
林家這邊,當著幾個來串門親戚的麵,林老爺子挨個問了話。
例如林靖遠、陳玉華和解衛軍的工作,小的幾個的功課。
聽得幾個親戚直咋舌。
還真是兩個乾部和一個好學校的老師!
具體工資待遇老林頭不讓兒媳婦說,但他們自己也能算的。
機關乾部是鐵打的二十八斤定量,而老林頭兒媳婦是在景川小學教書,他們聽林老頭之前說漏過嘴。
月定量是三十斤比一般乾部還高,還有半斤食用油。
至於工資方麵,解衛軍剛提乾,應該是四十塊一個月,但老資曆還從過軍的林靖遠肯定不止。
可惜他們不知道林靖遠在經曆過木製廠和布簾廠後,被外貿借調時又浮動了一級工資。
五十五塊一個月,算是資深科員的待遇。
在林靖遠被外貿單位借調之前,家裡工資最高的其實還是陳玉華。
她一開始是拿四十五塊的小教九級工資五年以上教學經驗),但到了景川小學後,加了十塊錢的教研補貼,所以她也是五十五塊一個月。
所以經常穿越的朋友都知道,城市裡的小學老師是個絕好的談對象目標。)
而乾活很利索的林老爺子一年忙下來,分到手的糧食和工分算到頂也就八十塊左右。
怪不得大家都想往城裡去。
林老二家的幾個孩子也很爭氣。
撿來的二閨女被戰友領養去了名牌高中,還要考大學?
擱前清那就是舉人老爺。